“真奇怪，一塊大石頭扔到水里，怎么毫無反應(yīng)?。坎懖慌d，連個動靜也沒有。這是不應(yīng)該的呀！給李濟(jì)深、沈鈞儒的信發(fā)出去也五天了，也沒有回音，真不知 道是為什么。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同意不同意？”毛澤東突然想起了什么，“哎 ―― 恩來，你說第三方面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應(yīng)該不會吧，民主黨派經(jīng)過這幾年事實的教育，已經(jīng)認(rèn)清了蔣介石的面目，根據(jù)他們今年1月的聲明來看，他們的反蔣立場應(yīng)當(dāng)說……是堅定的。”

“聽你這么一說，我心里就好受些。如果民主黨派們不贊成，政治協(xié)商會議就開不成啊。我們搭了一個臺子，要唱一出大戲給中國和世界看，可是，外地的名角兒 請不來，光剩下我們自己，這個大戲就開不了鑼，開了鑼也不好看哪！”

“是啊！”周恩來點著頭，深有同感。

“一會兒，我再給香港分局發(fā)個電報，催催漢年，看看是怎么回事?！泵珴蓶|說。

司令部小灶食堂與晉察冀軍區(qū)司令部會議室隔著三排房子，在小灶食堂的旁邊，是小灶司務(wù)長劉從文的辦公室兼宿舍。

屋子不大，頂多十幾平方米。里面放著一張由兩個不上漆的條凳支著的單人木板床，床旁邊擺著一個漆皮都掉光了的兩屜桌，桌前有一把有些油膩的木椅子。桌上 放著一把榫頭都松動了的算盤，一個筆記本改的柴米油鹽賬打開著。

劉從文二十出頭兒，白凈面皮，眉毛耷拉像8點20分的表針，兩只眼球呈貓眼那樣的透明黃色。此刻，他正噼噼啪啪地?fù)軇又惚P珠子，嘴里念念有詞地記著伙食賬 。

“司務(wù)長忙著哪？”一個三四十歲的矮黑胖子推門而入。

“喲，孟經(jīng)理！”劉從文忙站起身來，“請坐，請坐。”

胖子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把一條“大生產(chǎn)”香煙拍在桌子上。

“嘗嘗，我們廠的新產(chǎn)品?！?/p>

“謝了啊！”劉從文也沒推辭。他坐回到椅子上，接過胖子遞過來的一支煙，從桌上拿起打火機(jī)，咔嚓打著，先給胖子點煙，再給自己點煙。

兩人無言地對著抽了一陣兒。

“忙哪？”胖子沒話找話。

“啊?！眲奈牟恢f什么，顯得有些拘謹(jǐn)。

胖子站了起來，走到門跟前，打開門看了看外面，又湊到玻璃窗前觀察了一番，終于確信附近沒有外人。

“哎，院子里外怎么停著那么多吉普車呀？”胖子小聲問。

“這幾天一直在開會?！眲奈囊矇旱土寺曇?。

“人多嗎？”

“十來個吧?！?/p>

“都說些……什么呀？”胖子聲音更小了，那口氣好像劉從文是這次會議的記錄似的。

“我 ―― 哪兒知道哇！”劉從文覺得他問得怪，有些沒好氣兒。

“來的都是大家伙吧？”胖子依然和藹，不是沒聽出來，就是不跟他治氣。

“嗯 ――”劉從文想了一下，“是。反正都吃小灶，帶警衛(wèi)?！?/p>

“哦，怪不得我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挺費勁的呢，”胖子點著頭，“臉兒熟嗎？”

“生?！?/p>

“有毛澤東嗎？”胖子的聲音更加詭秘。

“嗯……說不好，不過，聶司令把房子讓出來了?！?/p>

“誰住進(jìn)去啦？”胖子迫不及待，好像屎已經(jīng)頂?shù)搅似ü砷T兒上似的。

“我也沒到跟前去看，有警衛(wèi)……”

“著哇！兄弟，你想想，老聶能給誰騰房？想法子查一下。上峰剛來電報，讓找毛澤東。賞格出得高哇！如果毛澤東在你這兒，你就成了黨國元勛啦……”

“行，試試吧。”劉從文顯然被他說的前景所鼓舞，但也覺得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