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猜測一(9)

白道 作者:王曉方


晚上我躲在書房里整理工作日記,腦海里仍回想著在桃源村的情景,心想,在伊甸園里,人類一直是幸福的,直到有一天他們?nèi)ふ易晕?,莫非自我是座迷宮?想到這兒,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從書房里來到陽臺上,一彎新月高懸天空,笑瞇瞇地望著人間的原罪。我點上一支煙剛剛抽兩口,突然發(fā)現(xiàn)對面樓的一扇窗戶開著,一個胖男人肩上搭著一條毛巾正赤裸身體與一個年齡與他相差很大的瘦女人做愛,女人的兩條大腿伸成V字,我?guī)缀跄苈犚娕帜腥撕暨旰暨甑穆曇?,和女人爽快的呻吟聲,看兩個人做愛投入的樣子,我斷定他們不是夫妻,但是從他們的忘我神情看,我似乎進一步明白了什么是自我,或許自我不是迷宮,而是禁果!

為了驗證“自我是禁果”的判斷,我一直想利用廖天北與許莉莉之間的曖昧關(guān)系驗證一下,但苦于沒有合適的機會。第二屆秧歌節(jié)之后,機會終于來了。

那天廖天北開完市長辦公會一進辦公室,就對我說:“商政,有什么休閑項目嗎?這一段我累壞了。”我心里一陣竊喜,心領(lǐng)神會地說:“我聽說您槍打得特別好,讀大學(xué)時是校射擊隊隊員,我知道個射擊俱樂部,檔次非常高,風(fēng)景也好,在南州市,如果您同意,我安排一下,周末咱們?nèi)ツ切菹⑿菹?,好不好?”廖天北頗感興趣地問:“有這種地方?”我詭譎地一笑說:“當(dāng)然有了,如果您同意,我通知許姐一起去,陪您散散心。”廖天北會心地一笑說:“混小子,好了,周末我就交給你了?!蔽翌I(lǐng)了任務(wù)以后,趕緊給馬杰打電話。讓他和南州射擊俱樂部聯(lián)系一下。我之所以讓馬杰聯(lián)系,是因為這小子經(jīng)常去那里度周末,和老板早就混熟了。馬杰沒想到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會有機會陪市長去度周末,有點受寵若驚,仿佛遇上了天上掉餡餅的大機遇,一再向我表示,保證讓我露臉。其實我聽得出來,他是想抓住機遇自己露露臉,這小子做夢都想往上爬,就是苦于上邊沒有人,一直央求我將他推薦給廖天北,這次我將廖天北度周末的事全權(quán)交代給他來安排,他當(dāng)然以為我是在幫他,自然心存感激。

星期五上午,廖天北在辦公室處理完日常工作,我也把手頭的文件整理完畢,中午我們在市政府食堂吃完飯后,廖天北在辦公室休息了一個小時。下午一點半,馬杰開了一輛紫色的別克面包車進了市政府大院,按我的意思,他已經(jīng)把許莉莉接到了車上。天太熱了,廖天北醒了以后,我給他投了一條涼毛巾,他擦了把臉問:“咱們該走了吧?”我微笑著說:“車已經(jīng)在樓下等你了?!?/p>

廖天北剛走出市政府大樓,馬杰就把車開上了大樓門前的緩坡臺。我和廖天北上車后,發(fā)現(xiàn)許莉莉今天穿了一件特別刺眼的裙子,大紅顏色的底子上面,是大朵大朵白顏色藍顏色的花,這樣扎眼的花色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敢穿的,不過許莉莉一向是喜歡自己設(shè)計服裝的,她將女性的服裝應(yīng)在哪里突出美,應(yīng)在哪里表現(xiàn)美,琢磨得玲瓏剔透。我笑著恭維說:“許姐,你越來越像張愛玲了?!痹S莉莉得意地說:“是指我這件裙子嗎?我還嫌它不夠特別呢。”我心想,這個一心想做張愛玲的女人也只有在這種場合才會顯露個性。廖市長一上車就說馬杰長得像我,簡直就是一個人。我得意地說,朋友們都說馬杰是我的影子。馬杰卻大言不慚地說:“也有人說我是你的靈魂的?!绷翁毂甭犃T哈哈大笑地說:“這么說,你們兩個不僅是一個人,而且是兩個我嘍?!币痪湓?,說得我們?nèi)夹α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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