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前我們談起一個計劃。華特與我有一個共同的興趣,就是馴鹿。這得從一百多年前的阿拉斯加北極圈說起。
在槍還未出現(xiàn)在阿拉斯加的十九世紀以前,阿塔巴斯加印第安人靠著弓箭與長矛狩獵。這群仰賴旅行在廣大原野的馴鹿而生存的人們,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想出了一種氣勢壯大的“馴鹿柵欄”狩獵法。他們在山的斜面或是山谷,預(yù)測馴鹿季節(jié)遷徙的路徑,圍一個巨大的V字型柵欄,等著馴鹿群來自投羅網(wǎng)。這是利用馴鹿春秋兩季在北極圈凍土帶與南邊森林地帶之間遷徙的習性,可以輕松且大量捕獲馴鹿的狩獵法。
沒人知道馴鹿柵欄是從什么時代開始,又在什么時代結(jié)束。到了二十世紀,極北的印第安人接觸了近代文明后,便漸漸忘記它的存在了吧?;蛟S是因為它設(shè)置在離現(xiàn)在的村落相當遙遠的山里,所以才急速地在人們的記憶中消失。就像木器文化不久就回歸自然那樣,馴鹿柵欄也消失在原野中。
20世紀70年代初期,有一位生物學家開始調(diào)查阿拉斯加北極圈的馴鹿。在這之前,馴鹿遷徙的路徑還一直覆蓋著神秘的面紗。這位生物學家名叫戴夫.史云生,他花費了將近五年的時間進行調(diào)查,而這個計劃需要雇用一名精通這片土地的阿拉斯加原住民,華特便毛遂自薦。他所居住的雅克提克村,就是阿拉斯加北極圈里最仰賴馴鹿的印第安村落。
在春天的某個黃昏,他們兩人搭乘單引擎小飛機在布魯克斯山脈搜尋馴鹿群時,發(fā)現(xiàn)山的斜面有一個白色V字型的巨大紋路。幾天后,他們步行到那個地方,確定那就是過去的馴鹿柵欄遺跡。柵欄早已腐朽殆盡,剩下的殘骸要像秘魯納斯卡地表圖騰線條一樣,從空中才能看出它的形狀,而且一定要在冬雪融盡、夏草未生的短暫時期,借著朝陽或夕陽的斜射,才能在地面浮起那白色的痕跡。
搬來阿拉斯加的頭一年,我因緣際會結(jié)識了戴夫,和他一起進行海鳥調(diào)查。晚上在帳篷里,伴著北極海的浪濤聲,聽戴夫訴說阿拉斯加的種種故事。當時他剛結(jié)束歷時五年的馴鹿調(diào)查,我對這個話題特別有興趣。對滿懷阿拉斯加夢想的我來說,每一句話都深深刻進我的心里。戴夫告訴我,如果我想為阿拉斯加大自然盡點心力的話,不妨從馴鹿著手。我雖然什么都不懂,但直覺這是個大目標。當時我隱約記得華特這個名字以及馴鹿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