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我們拿了生銹的老虎鉗用力敲打,夢想球還是整顆好好的。這是因為封進去的夢本身就很頑固又強悍的關系?每當他舉起老虎鉗,白色的黏土粉末就會再度四散,等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把夢想球敲開,四周的榻榻米也已散亂滿布著白粉。
夢想球里裝的是一個底片盒,飾磨拿出鑷子,像是對待考古學的古物一樣,把已經(jīng)變色的紙片夾了出來。
我在旁邊看著他與自己在中學時代所描繪出來的夢想對峙,那樣的夢想,應該是相當光輝耀眼,而眼下已經(jīng)二十三歲的他,要怎么去讀自己十四歲時所描繪出來的自己?我雖然心急,也無能為力。
他突然笑了出來。
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大喊: 這才不是我的夢想!”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對著自己在中學時代所寫下的愚蠢夢想,有誰會承認呢?面對那赤裸裸的、過去的自己,不想看是很正常的。不過,我們之所以身為人,也是建立在過去失敗的準疊上,就像遠古時期的生物尸體化做石油,才能建構起所謂的現(xiàn)代文明。我們必須把過往那些悲慘的愚蠢事跡當作是原料,才能往前走得更漂亮,所以,必須堂堂正正面對赤裸裸的過去才對。我們一定要一邊掘出深埋在地下的石油,一邊在這個世界上制造諸多廢氣、破壞環(huán)境,生產(chǎn)塑膠制品。
“不,不對,這不是我的字。”
他把那張已然變色的紙片塞到我眼前。
確實,那不是他的字。內(nèi)容也不是要在進入大阪的私立完全中學后,往前走三步,手指天地宣稱“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注)注: 佛經(jīng)典故,佛陀誕生后于東南西北四方各走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道:“天上天下,惟我獨尊,三界皆苦,吾當安之”,然后支配全校師生。我把上頭寫的東西一項項念了出來。
“我想進入京大棒球隊并取得三冠王;二、我想要平平凡凡就職,找個情投意合的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