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辯駁非常有智慧，并且充分。如果您能有片刻給予我們作為教授的尊重，我將感激不盡。您得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某一天輪到您做教授把我們都頂替下去！”

說完這番話，他得意地仰起頭走到下面繼續(xù)他的講座。整個大教室安靜無比，這種寧靜一直持續(xù)到了下一堂課。

但在講座的最后他招手示意我到他跟前，試圖盡可能地了解我的想法。

“現(xiàn)在您可以和我說說，您是怎么看待學位的。您剛才發(fā)表的異議并非完全是不理性的，更絕對不是順口隨便說出來的。您之前是不是受過什么辯論方面的練習？您的父母顯然具有語言方面的愛好和天賦。您能跟我說說關于您自己的一些情況嗎？”

“我想從事幫助那些有行動障礙學生的教育工作。這項工作十分有前景，而且會給我?guī)砗芏鄻啡??！?/p>

顯然我口中的這些想法都是瞬間從我腦子里誕生出來的，這應該能夠阻止教授繼續(xù)向我發(fā)問，也足以讓我應付他們提出的問題了。

“毫無疑問，您是正確的，年輕人。我們能在本學期末為您安排一個簡短的報告嗎？您或許知道，不久我們就要解散現(xiàn)有的指導模式，采取新的、具有社會同一性的舉措。”

顯然他想像之前一樣在我面前獻媚。我答應并承諾在四個禮拜之內(nèi)完成一篇論文。

她在出口等候著我，之后一字未提講座上發(fā)生的戲劇性的一幕。

從那以后，只要我的課程安排允許，我們總能一起上很多討論課，并始終坐在一起。

她從來沒有詢問過我的住址，也沒有要求占用過我的時間。

就這樣，我結束了我的學業(yè)，卻沒有參加畢業(yè)典禮。因為我們兩個一致拒絕給老師感謝我們學業(yè)期間優(yōu)秀合作參與的機會，所以我們選擇直接到學生管理處取自己的成績。自從格羅爾德死后，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同教育機構保持了距離。但是我們需要這張成績單，沒有它我們還能成為一個正派的學生和規(guī)范的社會成員嗎？

我不但在教育學院，還在大學里登記就學。我至今認識到的東西是那么可憐，令人感到寒酸，以至于我把只在一處學習看做是一種時間上的浪費。

生活就這樣進行下去，四年后我完成了教育學的學業(yè)，通過了國家教師資格認證考試。這個考試大概等于施納普他們剛開始教學生涯時的水平。

另外，我想成為一名教授。比起其他的頭銜，教授這個頭銜經(jīng)得起別人的談論，我是這么認為的。這個職業(yè)需要人們付出時間來從事他們想做的事情，而且不會輕易被置于某種控制之下。學生應當顯示出在學術領域的了解、興趣和意圖，并可以輕易地融入其中。

我的廣告最初只取得了有限的成功。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寫信來說，她想找個伴侶一起度過閑暇的時光。通過電話聊天我得出結論，這個老太太沒有清楚地表達出她的意愿。她的確是那么說的。我明確承認，這些和我的工作有關。

“我必須承擔我的學費，喜歡一切與情色有關的事情以及上了年紀的女士。”我毫不掩飾地說。

這些對我來說再清楚不過的東西，卻讓這第一位感興趣的人十分困惑和為難。她說話開始吞吞吐吐，為她所犯的錯誤請求原諒。

顯然我不得不再刊登一份廣告。

性學臨床醫(yī)學家。可以一起去旅行。廣告里有這些內(nèi)容。

我腦中浮現(xiàn)出了這樣一個想法，我決定和她展開一段更為持久的關系作為學習之外的第二種生活。

第一學期結束之后，她也沒有意識到，其實真正的我與我自己宣稱的身份完全不一樣。我說自己是一個實驗中學的學生、一個演員、偽君子和騙子，我想要建立市民階級幸福的圖景。我渴望擁有同她穩(wěn)定的性愛，除了這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東西令我感興趣，令我感到重要。

我們一同搬進一套有兩間半房間的社會福利住房。令人驚訝的是，這房子還是我們靠著我母親的關系得到的，我母親一直希望能得到一把我們房子的鑰匙。

但我們一直不答應給她鑰匙，她總是為此流淚，而且經(jīng)常大發(fā)雷霆，總是抱怨全世界的人都不懂得知恩圖報，特別是她唯一在乎關心的孩子們。

“自從你們那討厭的父親不負責任地離開了我，我究竟是怎么熬過來的？”她總是反復說這句話。

我的兄弟已經(jīng)搬走很久了。很顯然，他們是為了避免聽見母親這一大串批評和譴責。他們趕走了這些不請自來的抱怨以及孩子氣般的對愛與關懷的極度渴求。他們生活在一個更美好的、全新的而陌生的世界里。我的兩個哥哥都娶了東歐的女人，除了短暫的分別以外，他們與各自的女人一直生活在一起不曾分離。

我們當然不是隨意地住在一起，而是建立了一個普通市民的家庭，訂了婚約。沒有請任何來賓，我們用了最短的時間樸素地訂了婚。

這按照當時市民生活的慣例來說肯定不是什么理想的解決辦法，原本應該結婚的，然而訂婚不但給我們帶來了戒指，還帶來了一絲干凈與秩序。這些最后就成了租下這套房子的默認前提。

這段時間我認識到，我必須在某個時刻至少向自己證明，所有這一切只是一個虛幻的外表，不管是用什么方法。

我打算重振我家鄉(xiāng)衰敗的旅游業(yè)。

我們孩童時代就發(fā)現(xiàn)這里的海浪具有使人平靜的力量，清涼的海風有著催人入睡的效果，我們出生的這片土地就好像是鑲嵌在亞得里亞海邊上的一顆明珠。人們驅(qū)車前往那里，不論是否全家出動，那些平日里在強制自己創(chuàng)造利潤的壓力面前卑躬屈膝的人，都能夠獲得自我娛樂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