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光喝道:“掉過頭!精神頭兒!”
我們看清那家伙的架勢時不禁有些愣神,那貨不出所料是個愛需要的主兒,背上的刀和沖鋒槍都被他卸了,更有甚者他脫光了膀子,讓人知道他雖然戴了眼鏡,可有一身還算發(fā)達(dá)的肌肉-他光膀子背著一架手風(fēng)琴。
他喊著口令:“一二一!左右左!”
既然沒得選擇,所以我們在“一二一左右左”中遠(yuǎn)去,在“一二一左右左”中被命令唱著歌遠(yuǎn)去。何書光倒坐在車上,對著我們拉著手風(fēng)琴――于是我們哇哇地唱:
“風(fēng)云起,山河動,黃埔建軍聲勢雄,革命壯士矢精忠。
金戈鐵馬,百戰(zhàn)沙場,安內(nèi)攘外作先鋒……”
我們這小隊人馬已經(jīng)進(jìn)入禪達(dá)城外的郊野,房屋倒還稀落的有,只是人煙就快沒有,最要命的是開始下雨,把本來就不雄壯的歌聲切得更加支離破碎。在雨中何書光的手風(fēng)琴停了,但那他憤怒地看著天,就不穿上他媽的衣服。
我們還得挺著唱:
“……機動攻勢,勇敢沉著,奇襲主動智謀廣,
肝膽相照,團(tuán)結(jié)自強,殲滅敵寇,凱歌唱?!?/p>
猛然間幾個炸雷便從云層里轟將下來,這是此地氣候極為惡作劇的一個部分,它的降雨是完全無邏輯無次序的?!芭馨 保 芭馨 保 耙苤?!”我們這樣怪叫著開跑。
“站住!”“回隊里!”車上的四個跳下來仨,追著我們叫,車也在試著把我們堵回去。
前望路邊有一棟建筑:它是個破廟或別的什么,總之它是一棟什么都沒有的廢棄建筑。我們吱哇亂叫地?fù)砹诉M(jìn)去,何書光指揮著押送我們的士兵把門一封,算是不用擔(dān)心我們亂跑了。
然后雨開始下了,這個雨不是一般的氣人,它恰好就淋漓在這千瘡百孔的破廟左近。我們愕然地從破廟里向我們逃來的方向觀望著,一百多米外便是一片干爽和晴朗,而我們頭上暴雨傾盆――這是此地氣候更加惡作劇的一個部分。
“我日老天爺??!”他一嗓子把我們?nèi)胺?,我們又想沖到晴處去避雨。“換個地方換個地方!”“這地方就是找澆”,我們對著堵住我們的士兵亂嚷嚷著。
何書光喊著:“就是這里!”
他的兵把槍栓拉得啪啪響,應(yīng)聲蟲一樣喊:“就是這里!”“不準(zhǔn)亂跑!”
鐵定是沒戲了,我們只好轉(zhuǎn)回身,看著這個很快就淋得通透了的破廟,我們很快也變得通透了。
四個押送者,三個仍堵著門,何書光撓著頭,呆呆看著傾盆大雨之外的晴空,那廝仍背著手風(fēng)琴,他倒是不拉了,可開始打噴嚏。
押兵拿著衣服,勸他:“連長,衣服穿上吧?!?/p>
何書光以噴嚏回應(yīng)。
我們在這個并不大的空間里擁擠著,踩著別人的腳,因為有屋頂?shù)牡胤讲⒉欢?,并且還帶著臉盆大的漏洞。我們很快就成了落湯雞。
我們的押送者已經(jīng)全部撓著頭挎著槍在雨地里看晴空了。何書光終于把衣服穿上了,但噴嚏并不是穿上衣服就能結(jié)束的事情。
康丫問押兵:“有吃的沒?”
士兵呆呆地看我們,我們也清晰地聽到來自他腹腔的低鳴。
“連長,我們什么時候去接收裝備?” 阿譯問。
何書光在打噴嚏間隙回答:“不知道?!?/p>
他也覺得不是個事兒,看看我們,又看看押兵,“好好看著。我去找張營長?!?/p>
那家伙在噴嚏中上了車,在噴嚏中發(fā)動車,沒影了。
我們愣著,面面相覷,迷龍在一片寒噤的我們中怪笑,他倒灑脫,找了個臉盆大的漏洞,這貨脫了上衣開始洗淋浴,洗得還挺細(xì)致,“哪位行行好,幫我搓個背?!蔽覀兒逄么笮?。我們很快就沒人怕迷龍了。他長得像牛魔王,可真的是吃草的。可兇神惡煞的迷龍總有吃的,吃草的迷龍只有很快就要和我們一樣的肚皮。
迷龍喚道:“要麻,幫老子搓搓?!?/p>
要麻一動也不動,“發(fā)夢吧。你最壞啦?!?/p>
迷龍一邊搓著胳肢窩,一邊問:“咋啦?我又咋啦?”
蛇屁股發(fā)著一個無米巧婦的感慨:“你說咋。整屋子?xùn)|西不想要,你倒是普渡眾生?。∫击蛔泳颓骞饬?!”
豆餅點頭附和: “嗯!”
“嗯個屁!老子輸頭切頭,輸褲子脫褲子?!泵札堈f。
要麻問:“你是哪個的老子?”
迷龍壞笑著說:“你是我老子,老子,幫兒子搓搓背?!?/p>
要麻氣不過,拿濕衣服抽他,而迷龍大叫著舒服。不可否認(rèn)要麻初時有復(fù)仇的意思,但那迅速成為了娛樂――最后要麻真的以老子的身份幫兒子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