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那位醫(yī)生嗎？有交情嗎？”思考機器問，狹長的眼睛里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是的，我們很熟，我都認識他好幾年了。是我讓他進來，然后讓他出去的?！?/p>

這位有些乖張的科學家似乎有點兒失望，又退回去坐在椅子里。

“你要不要見一下吉爾弗伊爾？”監(jiān)獄長問。

“不用了，”科學家說，“不過我希望你能悄悄地走過去，用手電筒照照看九十七號囚犯是不是還在九號牢房里，可以嗎？”

監(jiān)獄長猛地站起來。他被科學家的話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又神經(jīng)質地笑了起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九十七號就在牢房里，不過為了滿足這位古怪客人的要求，他拿著手電筒出去了。過了幾分鐘，他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驚訝。

“怎么樣？”科學家問，“他在睡覺嗎？”

“不是，”監(jiān)獄長回答，“他沒有睡覺，他在自己的床邊跪著禱告呢?！?/p>

思考機器站起來，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地走了兩三趟，最后，他轉身看著監(jiān)獄長說：“真的，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但是相信我，這里面有問題。一個小時后，等九十七號囚犯睡著，我想親自去一趟九號牢房。在這之前你不用招呼我，忙你的好了，我就在這里等著?！?/p>

接下來的時間里，思考機器給監(jiān)獄長上了一課，告訴他什么叫安靜?？茖W家掃了一眼時鐘，表針指著八點四十分，然后他又坐下來，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小時，沒有任何事情能影響他。監(jiān)獄長忙著處理手上的文件，還時不時好奇地瞟一眼這個小個兒，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懷疑他的訪客是不是睡著了，但是在厚厚的眼鏡片之后的那對狹長的、藍色的眼睛否認了他的想法。十點二十一分，思考機器站起身來。

“現(xiàn)在，咱們去吧。”他說。

監(jiān)獄長一聲不響地再次打開手電筒，出門沿著監(jiān)獄的走廊向九號牢房走去。他們在門前停下來。巨大的監(jiān)獄里鴉雀無聲，只能聽見九十七號囚犯均勻、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思考機器用眼神示意，監(jiān)獄長打開牢門。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請不要出聲?！笨茖W家小聲地說，

他從監(jiān)獄長手中接過手電筒，悄悄地走到九十七號的床前，猛地摁亮電筒照著那張熟睡的臉。他死死盯著這個仰躺著的人，大概刺眼的燈光打擾了對方的美夢，那人的眼皮動了幾下，然后慢慢睜開了。

“你認識我嗎，吉爾弗伊爾？”思考機器魯莽地問。他俯身過去，這樣燈光正好打在他臉上，以便讓囚犯看清。

“認識。”囚犯簡短地說。

“我叫什么？”科學家堅持問道。

“凡杜森，”對方的回答很干脆，“我當然認識你。”九十七號囚犯用手肘支起身子，鎮(zhèn)靜地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人。

“你穿多大碼的鞋？”科學家問。

“跟你沒關系！”囚犯咆哮起來。

思考機器那手電筒照向地板，看到囚犯的鞋子放在一邊。他撿起鞋子，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又把它們放回去，然后沖監(jiān)獄長點點頭。他們走出了牢房。囚犯用手肘支著身子，似乎想用自己機警的眼睛看穿牢房和走廊的黑暗，過了很長時間，他嘆了口氣，又躺了下去。

“讓我看看吉爾弗伊爾的調查檔案吧，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回到監(jiān)獄長的辦公室后，思考機器要求道。檔案拿來了，里面有關于菲利普 吉爾弗伊爾的一切資料，科學家準確詳細地謄抄了一份。

“另外，最后，”他說，“請告訴我那位來給九十七號囚犯看病的醫(yī)生的名字，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