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阮郁從夢中驚醒,他夢見父親手持上朝的奏折將他痛打了一頓。醒來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夢,長吁了一口氣。但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又是一驚,隨之又想起昨晚的事情,立即感到自己身上還有淡淡的余香。
他抬頭觀看四周,感覺此房幽雅別致,倍感溫馨。當他看到昨晚記憶中那個迎湖而開的圓窗后,發(fā)現(xiàn)上面題了“鏡閣”兩字,兩旁對聯(lián)寫道:閉閣藏新月,開窗放野云。字跡和在昨日水軒中的題詩一模一樣。
窗外是一走廊,昨晚那白衣女子在走廊中背對著他,眺望著西湖的晨景。
阮郁知道這一定是蘇小小,于是努力搜尋了一下記憶,才意識到,自己雖然與她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但并未見到她的全貌,不覺有些荒誕。
但回憶昨晚,阮郁又感到無比的甜蜜。另外他事前也沒有想到這個錢塘的名妓,竟然還是璞玉未雕的處女。
想到這些,阮郁馬上悄悄站起來,輕輕走向蘇小小,但剛踏上走廊,蘇小小便覺察,頭也沒有回地道:“你醒了?”
阮郁停住了腳步,應了一聲,然后柔情地看著蘇小小的背影,也不再走過去。蘇小小也不轉(zhuǎn)身,也不言語。過了片刻,蘇小小終于忍不住轉(zhuǎn)過身來,莞爾一笑,問道:“為何呆呆地看我?”
阮郁終于看到了她的全貌,只見她不施脂粉,素顏純美,嬌美的笑容在冰雕玉琢般的臉上猶如雪山上綻放雪蓮。阮郁忍不住走過去,輕柔地將她擁在懷中。
太陽放著金光從錢塘湖東邊升起,湖面水波閃爍,燦爛奪目。一位漁翁放聲唱著漁歌,劃著小船鉆入湖畔的蘆葦叢中。少頃,一群白鷺從蘆葦叢中驚起,斜于湖面,排成一隊向遠方展翅高飛。
兩人看著此景,心田更是溫馨甜蜜。
此后的日子,兩人如膠似漆,整日或結(jié)伴出游,或吟詩作對,或合奏器樂等,無比的融洽,如同后人所作的一首詞中所說:
金風玉露一相逢 便勝卻 人間無數(shù)
當時沒有人想過當錢塘沒有了蘇小小將是個什么樣子,但自從蘇小小每日與阮郁在一起,不再會客后,人們開始感覺蘇小小似乎已經(jīng)不存在了。于是錢塘人開始談論兩人的事情沸沸揚揚地。
這日賈嬤嬤帶著丫鬟翠柳逛街,便聽到人們的議論,有人道:“這些年來,蘇小小已經(jīng)成為錢塘一道最具底蘊的風景,如今莫名其妙地冒出個無名小卒,竟然沒收了這道風景。”有人道:“阮郁可不是無名小卒,你知道他是誰家的公子嗎?他是相國阮道大人的獨子,這個阮道大人以前還做過我們吳郡的太守呢!”有人道:“難怪呀!蘇小姐遲早是要嫁人的,她能嫁個好人家,我們錢塘人也應該替她高興?!庇腥说溃骸斑@個阮郁真的會娶蘇小姐嗎?這些官宦子弟,沒有不花心的?!?/p>
賈嬤嬤并不知道阮郁的身份,此時得知,頓時驚喜。她內(nèi)心一直暗藏著一個愿望,那就是小姐不再做妓女,嫁個好人家。這也是老爺和夫人的遺愿。她永遠都記得夫人臨死時對她說的那句話――賈姨,你記住,只要你還在,就不能讓小小做妓女。
那天是那一年中最炎熱的一天,空氣中的一切仿佛都已靜止。但是當夫人說了這句遺言時,她感到骨髓都涼颼颼的。她記得老爺在反對小小做妓女后的第四個月就死了,死時也是對夫人說了這句話,夫人照辦了,但是她在小小十六歲生日那天也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