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鎧甲從四面八方涌來，它們把我托舉起來，重又往天空中飛去，鎧甲和著蜂蜜牢固地粘在我的身上，我的武器則是一把神武的長柄銀勺。

在天空中，我正式迎戰(zhàn)高賓燦，我們的武器相擊，摩擦間迸裂出巨大的火花。

賓燦舉劍向我砍來，分明還在眼前，剎時又轉(zhuǎn)到了身后，我急忙扭頭，他又一個長身翻躍來到我的眼前，像只猴子般靈活。他伸手向我胸膛襲來，我右手急揮，長勺將他頂了出去，賓燦瞬間向后仰，手中已經(jīng)換了把弓箭，嗖的一聲，毒箭向我射來。情急之下，我用勺面往身前一擋，剛巧擋回了那枚箭。

賓燦氣急敗壞地說：“田阿牛，你少做些無謂的抵抗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想出這些無聊的招數(shù)，不覺得自己可笑嘛！”

我才懶得多說，能夠為阿東報仇就不算無聊。我嘶聲吶喊：“還我阿東！”

于是朝賓燦沖去，但他已經(jīng)舉起火箭筒等待著，用一發(fā)火箭彈將我炸飛，我的鎧甲應(yīng)聲爆開，我遍體血痕地往下墜落。

賓燦舉著長矛向我飛來。

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場景忽然莫名奇妙地變成了晦暗的夜市，我落在一條街巷的垃圾堆里，四面是高大陰濕的墻壁，遠(yuǎn)處有幾個朋克裝扮的機(jī)車少年走過。

我沒有力量爬起身，于是躺在那兒，大口地呼吸。

遠(yuǎn)處燈紅酒綠，隱隱傳來靡靡之音，我不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聽見有人漸漸向我走近，皮鞋的聲音，踩過水灘，踩過玻璃，踩過泥濘的地磚。

忽然他又停了下來，在我前方坐下，點(diǎn)燃一支煙坐了很久。直到我剛想仰起頭看看是誰，他卻上前拉著我的手，把我從垃圾堆里拖起來，然后攙扶著我往另一個街巷走。

我甩去掛在睫毛上的鮮血打量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東……”

“嗯，是我。”

這怎么可能。除非他在蜂蜜罐頭里詐死。

但他說：“田阿牛，我對你很失望，很失望?！?/p>

“為什么？”

“因為這么久以來，你都沒有一丁點(diǎn)的長進(jìn)和領(lǐng)悟，越是有困難越是不知悔改，結(jié)果被挫折弄得遍體鱗傷?！?/p>

我淡淡一笑，我說：“只要你活著就好。相信我，我們一定有力量戰(zhàn)勝賓燦?！?/p>

“哦？是嗎？”另一個聲音不屑地問道。

我看見迎面停著一輛超長的林肯黑車，門推開，一只腳慢慢地跨出車門。穿得像黑社會一樣的賓燦再次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我竭力把阿東推到身后，我說：“阿東，快走！賓燦要找的人只是我，讓我在這里擋著，阿東你快逃??！”

但是冰涼的刀刃從后背捅入了我的身體。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阿東。

他也在微笑地看著我。

有東西慢慢從阿東的頭發(fā)里冒出來，是兩只紅色的角。我不知道這種紅色是因為我的血液流淌太多，使我的視覺受到影響，還是那兩只角本來就是紅色的，鮮紅，鮮紅。

我記起很久以前曾經(jīng)聽過。

它說：……只是有人不小心，在某天，用血描繪出魔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