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跟華盛頓的工作單位請了一年的假,前往費城郊外一個叫做攀朵山(Pendle Hill)的地方。這是一個生活與學習社區(qū),大家住在一起,互相學習。成員約七十人,參加者均以提供內(nèi)在旅程、非暴力社會改革,以及兩者間聯(lián)結(jié)的教育為活動內(nèi)容。住在這里的人一天共享三餐;共同參與靜思研讀、體力勞動、決策制定,以及社會服務。這里是公社,是隱居之地,是修道院,是靈修凈地,是集體社群――不管你怎么稱呼,攀朵山的生活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搬到那里跟搬到火星沒有兩樣――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卻又那么令人難以抗拒。我以為我只會待一年,就回華盛頓去繼續(xù)我的工作,結(jié)果在一年的假期結(jié)束之前,我受邀擔任攀朵山的教務長。最后我多留了十年,住在這個社群之中,持續(xù)我另類教學模式的實驗。
那對我是很重大的轉(zhuǎn)變,不管是在個人方面、工作方面,以及性靈方面;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曉得若沒有那段經(jīng)驗,自己將會多么貧乏。不過在那段轉(zhuǎn)變的早期,我開始對自己一路走來的軌跡深感懷疑,痛苦不已。雖然我覺得老天呼喚我,要我留在攀朵山,不過我也害怕自己已經(jīng)踏出我所曉得的世界以外,在專業(yè)上有被除名的危險。
從高中以來,我一直被種種期待所包圍,大家認定我就是會爬上什么領導要職。二十九歲時,某知名大學的校長親自到柏克萊拜訪我,要把我納進他的理事會中。他開玩笑說,他這么做是因為沒有哪一個現(xiàn)任理事的年紀在六十歲以下,更不要說三十歲了;還有,沒有半個人有胡子,就好像柏克萊制服一樣,我也能提供他們這一點。接著他還加上這句,“其實,我這么做是因為將來有一天你會當上大學校長――這點我很確定,而擔任理事的經(jīng)歷是當校長很重要的準備”。我接受他的邀請,因為我確信他是對的。
那么,六年后我在攀朵山干什么呢?讓我來告訴你我在那里做什么:我在那邊的手工藝品店生產(chǎn)馬克杯,做出來的杯子比我在中學做的陶土煙灰缸還要重、還要丑,然后我還把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寄回家去,給家人當禮物。我那與世長辭的父親,愿他的靈魂安息,生前經(jīng)營精致陶瓷生意,而我寄給他的馬克杯重得就算裝滿咖啡,也感覺不出與空杯有什么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