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在外面等,你進(jìn)去幫我偷聽他們說什么怎么樣,”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樣子,我撇了撇嘴,“我爸在里面?!?/p>
說實話,當(dāng)時我確實是開玩笑的。但曲城卻信以為真,用盡他笨拙的撒謊技巧在里面待了很長時間,不過他從辦公室出來時我早已逃課離開了學(xué)校。
他哪里會知道,我對那所謂的偷聽內(nèi)容根本不報任何期待,數(shù)一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五回,老師磨破了嘴皮,陳年依舊不同意讓我分流。期待這東西太過奢侈了,它證實著心中的需索,是生命強(qiáng)度的重要指標(biāo),它不適合我。
在外面晃到晚上才回家,無論我逃課逃去哪兒,我都沒有徹夜不歸過,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陳年才堅持我還有救。打開門就看見他坐在沙發(fā)上,電視沒有開,白熾燈將屋子照出慘淡的白,太過安靜以至于透出涼氣來?!鞍帧弊忠呀?jīng)咬到齒間聲帶卻突然停止了震動,我垂著雙手站在門口沒動,右手中指上的鐵戒指不知怎的突然硌疼皮膚。
“夢夢,你到底想怎么樣……”陳年終于開口問我,在我聽來卻更像是一聲沒有句點的嘆息。
我低著頭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開門以后沒有轉(zhuǎn)回身就說:“明天早晨不要叫我,我自己會想好怎么做?!标P(guān)上門就仿佛分割為兩個世界,我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間里,原地閉著眼睛站了兩分鐘,然后將自己像一袋面一樣扔到床上。
這個世界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義——或者說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意義。這是我連做夢都會問的問題,只可惜那個姓周的老頭依舊不會回答我。
第二天醒來時差十分五點,外面的天還有一些暗,可是陳年已經(jīng)起床了,從門底下的縫隙我看見他來來回回走動的影子。側(cè)過身閉上眼睛,雖然睡意全無卻依然不想坐起來,一滴眼淚毫無征兆地從我眼角滑落。
一直躺到七點,聽見陳年出門的聲音我才坐起來。其實他臨走前在我門前徘徊我是知道的,可正當(dāng)我忍不住想要起來開門時他卻離開了。換好衣服洗漱完畢才七點半,坐在桌子旁邊看著上面擺的還剩一點點溫?zé)岬南★?,以及面包和荷包蛋,遲疑著拿起來咬了一口,眼淚突然沖破堤壩涌了出來,嘴里的東西吐到桌子上,看起來那么惡心。
陳夢,你到底想怎么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下午還是去了學(xué)校,因為前一天包還落在教室。走進(jìn)操場發(fā)現(xiàn)班上正在上體育課,女生跑八百米,男生跑一千米,沒有跟體育老師打招呼我就直接跑了起來。班上跑步最快的那個男生每次都可以拿滿分,但我覺得大概那是因為他一米八五的身高,腿長的先天優(yōu)勢。我始終緊追著他的后面跑,也不知道他已經(jīng)跑了幾圈,第三圈時他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我跟著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我拼命地在他后面跑,感覺風(fēng)從兩邊掠過去,耳朵什么也聽不清。雖然漸漸還是沒了體力,到達(dá)終點時忍不住跪在地上,但我卻以后來者的身份跑了女生第一。
“喏,”我正坐在地上氣喘不止時突然有一瓶水伸了過來,順便一個影子擋住了陽光,抬起頭驚訝的看見曲城的臉,“剛跑完不能喝水,這是體力飲料?!?/p>
“我沒事,我用不著?!?/p>
“你跑得好快哎,剛才老師還夸你呢?!彼麤]有理會我的不領(lǐng)情,在我對面蹲下說。
“夸我?”居然還有人愿意把夸獎浪費在我身上,“我說,你跑完一千米也面不改色的嗎?”
“我沒跑啊。哦,請假了。”
又請假。我在心里想,嘴上卻沒有說出來,“那你那瓶水……”
“我看你快跑完去小賣部買的啊,你喝點嘛。”說完他把瓶子塞到我手上,我低下頭把臉轉(zhuǎn)向一邊。
“對了,昨天……”他干脆坐到了我旁邊,“昨天你怎么走了?”
一時沒有明白他說的是什么,腦袋卡了一下才繼續(xù)運(yùn)轉(zhuǎn),“覺得待不下去?!?/p>
“其實我也沒聽到什么,我在那他們說話就有顧忌,尤其是老師。不過,我剛進(jìn)去時有一句聽得很清楚……”
“什么?說啊,我又不會怪你。”我臉上笑著,手卻不自覺的在塑料瓶上握緊。
“老師說‘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教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