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感覺怎樣。他呻吟道：“我的潰瘍病快要疼死我了?！蔽覇査哿擞卸嗑茫f吃罷午飯后，下午一點就開始疼，隨著時間的遷延越來越疼。我問他吃過什么藥緩解疼痛。他說吃了三片甲氰咪呱和一整瓶抗酸劑。他還說，痛了十個小時，吃了這么多藥，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消化不良潰瘍病人服用如此大量的藥物仍然不見效，一般人會懷疑他得了“急腹癥”，需要做外科手術。也許他的潰瘍已經(jīng)穿孔了。我曾經(jīng)親眼目睹和參加過消化性潰瘍穿孔病人的手術。那些病人就像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一樣，痛苦萬狀。要想判別年輕人是不是潰瘍穿孔，只需做一個簡單的試驗。穿孔病人的腹壁很僵硬，像一塊木板。我摸了摸他的腹壁，試試腹部的硬度，還好，沒有潰瘍穿孔。他的腹壁很柔軟，但是疼得不能碰。他很幸運，沒有穿孔，但是，照他目前的樣子，他吃的抗酸劑很可能在發(fā)炎的潰瘍面上鉆出洞來。

此時，藥物的作用非常有限。三片抗組胺劑（每片300毫克）加上一整瓶抗酸劑都不能緩解他的疼痛。遇到這種情況，只有開刀了。我非常了解水在緩解消化不良疼痛的作用，我給這個年輕人兩大杯水，也就是一品脫（1升）。起初他不愿喝。我告訴他，他吃過了所有的常用藥，都不見效，不妨試一試“我的藥”。他當時疼痛難忍，不知所措，別無選擇。我坐在角落里，觀察了幾分鐘。

我因事離開，十五分鐘后回來，他的疼痛已經(jīng)緩解，停止了呻吟。我又給了他一大杯水（半品脫）。幾分鐘后，疼痛完全消失了，他開始注意屋里的人。他站起身來，向墻壁走去。他靠著墻，與看望他的人們交談，那些人比他本人還吃驚，三杯水竟然帶來如此大的變化！十個小時以來，年輕人遭受著疼痛的折磨，服用了治療消化性潰瘍癥的最先進的特效藥，一點兒效用都沒有?，F(xiàn)在，三杯水在二十分鐘里就取得了明顯的效果。

只要看一下22頁上的圖4，把上述病例與模型中關于疼痛的說明比較一下，你就會明白大腦的某個部位對應著身體缺水信號的強弱。達到某個臨界點，局部止痛藥物就不會奏效?？顾釀┖虷2阻斷劑甚至不能減緩年輕人的痛感。惟有水給了大腦正確的信息，撤銷了大腦發(fā)出的缺水信號，因為它準確無誤地收到了體內(nèi)水分充足的信號。同樣的疼痛反射模型在別人身上也會起作用。風濕性關節(jié)炎的患者應該明白，當身體嚴重缺水時，它就會把疼痛現(xiàn)象通知給大腦。

又一次機會來了，我要測試一下脫水癥引起的腹痛與大腦反應在時間和水量上的關系。這一回，兩人攙著一個男人來到我的診所。病人走不動路，那兩個人架著他的胳膊。他也是一位消化不良性潰瘍病人，患有嚴重的上腹急腹癥，也就是消化不良性疼痛。給他做了檢查，發(fā)現(xiàn)潰瘍還沒有穿孔，我每隔一小時給病人一大杯水。二十分鐘過去了，他的疼痛沒有緩解，一小時二十分鐘過去了，依然沒有徹底緩解，直到喝了三杯水后他才康復。平均算來，如果病情不嚴重的話，大約八分鐘疼痛就能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