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茶水間,咖啡機正在轟轟地沖著咖啡,Ryan同學正往杯子里加糖和奶。
“兩顆兩顆,謝謝!”看他開始舀第三顆,我趕緊阻止。
“嘿,你怎么知道是給你的?”Ryan端著紙杯過來,坐到桌邊。
我指指他的外賣袋:“你這袋子里邊不是有咖啡嘛。早知道我剛才應(yīng)該帶杯子來,哎,今天這一杯我是晚節(jié)不保了……”
“這么嚴重?”他習慣性地推推鏡框,開始拆豬柳蛋的包裝紙。
“可不是嗎,一個紙杯一個攪拌棒,我這一年的環(huán)保形象全毀了……哎,不提了不提了,前兩天還批評Stella不帶咖啡杯來著。幸虧今天她沒看到。啊,謝謝你啊,還從來沒有男生請我喝過咖啡!”我說話顛三倒四的毛病又犯了。
“放心吧,Stella今天來不了了,發(fā)燒了。你這人倒挺有意思,真沒男生請你喝過咖啡?”
“當然沒有,請喝咖啡這可是我的第一次??!”我把早餐擱進微波爐,回過頭問,“Stella生病了?”
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在說話的尺度上基本能把男人當成姐妹,把女人當成親姐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誠的,不介意完全忽略性別地互相調(diào)戲,更不介意分享生活的某些細節(jié),但,我們自己知道總有那么一部分是永遠不會跟辦公室的兄弟姐妹們聊的。這些并不影響我們的感情――這些感情是同一階級的勞動人民共同受剝削受壓迫的彼此理解,是同一戰(zhàn)線的戰(zhàn)友們共同發(fā)泄不滿對抗不平等待遇的革命感情,跟朋友或者知己完完全全是兩個層面。成年人都分得很清楚,真誠,但不越界。
“嗯,早上她打電話來請假來著,咱這區(qū)就我一個人在?!?/p>
“那其他人哪去了你知道嗎?”我滿腦袋問號。
“別提了,Kelly的電話一早上都打不通,我這邊有兩個軟文要發(fā),還等著她簽字呢;Frank和宋小姐據(jù)說正在行政那兒開會呢?!?/p>
Kelly電話打不通,這太神奇了吧。
“不是吧?Kelly也有聯(lián)系不上的時候?”職業(yè)素質(zhì)一流的Kelly同學平常就連晚上睡覺都會把手機呼叫轉(zhuǎn)移到秘書臺,可以不吃飯不休息但就是不能不完成工作。時裝周這幾天她可是24小時都沒關(guān)過機。就連這種完美OL也會在工作時間玩失蹤?!
“重點不是聯(lián)系不到Kelly,而是老板心情不好,她在這個時候玩失蹤。”Ryan邊吃邊糾正我,表情還比較淡定。
我問了個特別白癡的問題:“你怎么知道Frank他們跟行政開會是什么事,還心情不好?”
“我早上問的行政部的Stephanie就知道了嘛。咱辦公室有誰像你個傻大姐,除了干活什么都不管?”
別看這小子平時悶悶的,連開會都不多說話,原來跟職能部門的同事們關(guān)系這么好。
“反正我又沒犯錯誤,我這叫難得糊涂。”
“小姑娘傻了不是,誰不關(guān)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啊,而且在這樣的地方累死都沒個保障,你總不能等著突發(fā)狀況降臨到你頭上吧,什么事都得先知道才有個準備。真是沒法說你。對了,這事有你的份嗎?”他非常隱晦地問。
問得我莫名其妙:“什么事?”
“你都不知道?!”Ryan的反應(yīng)像聽說了什么比美國大選更驚人的新聞,“就前段時間替咱們翻譯米蘭秀場報道的兩個二外的學生。當時意大利語的兼職翻譯招得特別急,如果按公司流程來的話得等過了年還不知道能不能審批下來;所以她們倆實際上已經(jīng)開始干活了,但還處于沒有協(xié)議的狀態(tài)。也就是說她們在沒有協(xié)議的情況下就開了采編賬號。這事屬于緊急狀況,本身是沒問題;但Frank還不知道就被人家網(wǎng)站知道了。咱們這幾家說是兄弟,如果老大自己一直老老實實沒犯規(guī),然后知道老二犯規(guī)了沒挨打,你說老大樂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