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摔下去的地方。他倒地時臉朝上嗎?”
“對。槍就掉在他身邊,差不多就在你所想像的位置上。你不覺得這地方有太平間的怪味嗎?走,我?guī)闳タ纯雌渌说年愂帯!?/p>
小孩子在床上被殺害。他們各自有各人的房間,我在每個房間都得看一次鮮血浸潤的床褥和一個粉筆描繪的人形,而這些身型一個比一個小。主臥室的浴室內(nèi)找到一把菜刀。三個小孩子和他們母親都是被同一把刀殺害的,康妮·斯特迪文特便陳尸在這主臥室內(nèi)。床褥上的血跡顯示她在床上遇害,但是粉筆描畫的人形卻在床尾地上。
“我們推測他在床上刺死她,”哈夫利切克說,“然后把她扔到地上。她身上穿著睡衣,所以顯然她已經(jīng)睡著,或者已經(jīng)上床準備入睡。”
“斯特迪文特身上穿什么?”
“睡袍?!?/p>
“腳上穿拖鞋?”
“赤腳,我猜,我們可以去看照片。為什么問這個?”
“只是想了解狀況。他用哪個電話打給你們?”
“不知道。這房子里到處都有分機,不管他當時用哪個電話,講完話后都掛好了話筒?!?/p>
“你們在哪個電話上找到血手印了嗎?”
“沒有?!?/p>
“他手上沾著血跡嗎?”
“斯特迪文特?老天爺,他全身都是血啊。他在客廳把自己最重要的器官轟個稀爛,這樣是會流出大量鮮血的?!?/p>
“我知道,全都是他自己的血嗎?”
“你想說什么?噢,等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是說他身上應(yīng)該會有他們的血?!?/p>
“他們看來確實流了很多血,不難想像他身上一定也會噴濺上他們的血?!?/p>
“浴室的浴缸內(nèi)有血跡,他一定在那里洗過手。至于他身上洗不掉的血跡,譬如說,睡袍上的,呃,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能把他們的血液區(qū)分出來,據(jù)我所知,他們可能都是同一血型。”
“這年頭還有別的測試方法?!?/p>
他點頭同意,“例如比對脫氧核糖核酸(DNA)。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當時并不覺得需要這種全面性的法醫(yī)分析。我現(xiàn)在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他身上只有自己的血跡,那么他怎么能殺了那么多人而不弄臟自己雙手?但是他的手的確曾弄臟過,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他試圖清洗的地方。”
“所以他身上一定有外來血跡?!?/p>
“所謂外來血跡是指非他本人的血液。為什么?噢,因為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身上沾到血液,所以他想清洗,但是再怎么洗也無法完全洗凈,所以倘若我們在他手上或衣服上找不到家人的血液,而在浴缸找到他們的血液,這便表示兇手另有其人?!彼櫭汲了?,“如果命案現(xiàn)場當時有任何偽造線索,如果當時有任何理由讓我們懷疑這樁命案并非表面的模樣,哎,我們一定會更仔細研究所有的證據(jù)。不過實在不是我要強辯,老兄,他自己給我們打電話,承認自己做了這些事,等我們派車到達他家時,他已經(jīng)氣絕身亡。當你聽到兇手的自白,而且發(fā)現(xiàn)他自殺后,查的意愿也就不那么高了?!?/p>
“我明白?!蔽艺f。
“今天我也還沒看到任何能改變我想法的證據(jù)。你看看前門的掛鎖,那是后來我們裝上去的,因為當我們抵達現(xiàn)場之時,我們必須破壞它才能進入室內(nèi)。當時他已經(jīng)掛上鏈條,就像一般人晚上就寢前的做法。”
“兇手可能從另一扇門出去?!?/p>
“后門也一樣,從里頭上栓鎖起來的。”
“他可以從窗戶出去,然后再從外面把窗戶關(guān)上,這樣應(yīng)該不難吧。兇手打電話給你們時,斯特迪文特可能已經(jīng)死了。你們總局有沒有自動電話錄音?”
“沒有。我們只作記錄沒錄音,你們紐約都錄音嗎?”
“撥911的電話會錄音?!?/p>
“真可惜他不是在紐約犯案,”他說,“不然就留下記錄了,就像牙醫(yī)可以說出每個人早餐吃了什么東西一樣。恐怕我們這里比較落伍吧?!?/p>
“我可沒這么說?!?/p>
他稍作沉思?!皩Γ彼f,“我想你是沒這么說?!?/p>
“紐約的各個轄區(qū)分局也沒有電話錄音,至少我在那兒時是這樣的。而且他們也只在接線員應(yīng)付不過來的時候才錄音。警官先生,我并不是來這里比較城鄉(xiāng)差距的,你們對這件案子已經(jīng)盡心盡力。事實上,我認為你們與紐約之間有一項非常大的區(qū)別,你們對我非??蜌舛冶M力協(xié)助,如果換成一個來自外地的警察或曾經(jīng)是警察的人,到紐約去請人幫忙,保證處處吃閉門羹?!?/p>
他當時不發(fā)一言,回到客廳之后才開口說:“我想,針對打進來的電話進行錄音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實行起來也并不會困難。就這個案子來說,這么做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呢?你是指聲紋測試?不過要這么做,你先得有斯特迪文特的錄音,才能進行比對。”
“他有電話答錄機嗎?說不定他曾經(jīng)留下電話錄音?!?/p>
“可能沒有,我們這一帶并不流行用這種東西。當然,他很可能曾在某處留下聲音記錄,比如家庭用的攝像機之類。我不確定那種錄音效果能否拿來進行聲紋比較,不過可以試試?!?/p>
“如果當時把那個電話錄音下來,”我說,“至少不難確定一件事,你可以知道那是不是莫特利?!?/p>
“嗯,沒錯。”他說,“我們根本沒想到這一點,不過當你心中有可疑嫌犯時,情況就不太一樣了。如果當時錄下電話,而且發(fā)現(xiàn)聲紋跟莫特利一樣,你大概很想把他送上斷頭臺吧?”
“等我們換一位新州長再說吧?!?/p>
“這倒沒錯,你們州長一向反對死刑是吧?不過換個角度來看,你們能讓兇手冷靜下來。”他搖頭,“說到聲紋,你可能認為我們沒有尋找指紋吧?”
“為什么要找指紋?這案子看起來這么明顯?!?/p>
“如果案子有很多疑點,我們通常會進行一連串的例行搜證。很遺憾,我們確實沒有搜集指紋?!?/p>
“我覺得莫特利不會留下指紋?!?/p>
“雖然這么說,查一查還是比較好。我現(xiàn)在就可以調(diào)一組人過來,不過直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有太多人在這里進進出出,我們的運氣可能不會太好。而且,這么做等于是要重開這個案子,我必須坦白說,你并沒有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他把大拇指插在腰帶上然后看著我,“你真的認為是他干的?”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