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博物館通常不在公司的觀光路線上,理由很簡單:那是“賣弄學問的人去的場所”,費希爾毫不顧忌地這樣說。大部分的觀光客喜歡看看唐人街、帝國大廈、大都會美術館——只看古典的外表——無線電城、東區(qū)、格蘭特將軍之墓。然而,一群學校教師可不是普通的觀光客,他們都是在內陸教藝術和英語的老師,費希爾用缺乏敬意的無產階級用語稱呼他們?yōu)椤耙粠唾u弄學問的人”。走訪著名的不列顛博物館早就成為愛好文藝的人士探訪紐約時的必要之事。剛開始,他們都失望而返,因為博物館過去幾周都處于關閉狀態(tài),正在大肆整修,還要更換內部裝飾,計劃至少未來兩個月內不對大眾公開展覽。但是,最后不列顛的館長和董事特別允許這群只能短暫停留于紐約的訪客進入博物館。
“薩姆小姐,事情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了?!辟M希爾的語速開始轉慢,“他們登上巴士時,我算了算人數——我沒必要那樣做,因為碰到這類
特別的客人,發(fā)車的人會安排好一切,我只管開車;可是我想我是因為習慣,就算了算。有十九個人。男男女女共有十九個人……”
“男女各有幾人?”佩辛斯的眼睛發(fā)亮了。“不清楚,小姐。我們離開總站時共有十九人。結果你猜怎么樣? ”佩辛斯笑出聲來?!拔业哪X子里可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費希爾先生,那你又認為怎樣呢?”
“想得可多了?!卑褪克緳C說,“我們回到總站時,已經過了大半個下午——公司的規(guī)矩向來都是觀光從四十四街開始,也結束于四十四街——小姐,我們回到那里,乘客開始離開,我又算了一回,上帝,只有十八個人!”
“我懂了。”佩辛斯說,“果然奇怪??墒沁@和你的朋友多諾霍失蹤有什么關系?”
“他的朋友多諾霍,”巡官慢吞吞地說,“后來才扯進來。你瞧,情節(jié)開始變得曲折了。費希爾,說下去。”他盯著窗外時代廣場邊上的灰墻。
“是誰不見了?”佩辛斯問,“你沒跟那群人查查看嗎?”
“小姐,沒有。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了。后來我回頭想想,知道沒和我們一起回來的家伙是誰了?!辟M希爾往前傾了傾身子,“我在游玩途中注意過他,因為他看起來很怪異。大概是中年人,留著濃濃的灰色八字胡——就是電影里面看到的那種。瘦瘦的家伙,個子很高。他還戴了一頂奇怪的帽子——有些像藍色,他整天都戴著?,F在我想起來了——他沒和其他人在一起說話。然后他就失蹤了——沒和我們一起回來?!?/p>
“哼,奇怪吧?”巡官說。
“很奇怪?!迸逍了拐f,“費希爾先生,那么多諾霍呢?我還是看不出其中的關聯?!?/p>
“唔,小姐,是這樣的。我們到達不列顛時,我把乘客交給喬特博士——”
“啊,喬特博士?!迸逍了褂淇斓卣f,“我見過博物館的這位紳士館長。 ”
“沒錯,小姐。他把他們帶走了,為他們介紹展品。我的工作在回去之前暫時告一段落,所以我就到門口找多諾霍聊聊。我有一兩個星期沒見到他了,我們約好昨天晚上到麥迪遜廣場去看打架——”
“打架,費希爾先生?”
費希爾顯得疑惑不解?!皩Π。〗?,打架,廣場上的拳擊賽??!我自己戴上拳套也挺靈活的,我喜歡快拳……喔,反正我告訴多諾霍,我吃完晚飯去接他。他住在下城切爾西的出租公寓里。后來我就跟著乘客走,跟著他們到處逛,等他們看完后,我就帶著他們回總站。 ”
“你和乘客離開博物館時,多諾霍是否還在門口?”巡官若有所思地問。
“沒有,巡官,至少我沒看見。昨天晚上下班后,我隨便吃了幾口, ”費希爾的臉又發(fā)紅了,“就到多諾霍租房子的地方去找他,可他不在那里。他的房東太太說他還沒下班回來。我想也許他有事要加班,就在那里晃了一個小時。最后還是沒看見多諾霍,我就打電話給他的一兩個朋友。他們整晚也沒和他說過話。那時候我開始有些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