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也是最后一個。而迪茲永遠不會知道,過一段時間,她也許還會很快樂地和他在一起。而霍華德,你輸了。你輸?shù)袅诉B你自己也不知道你一直想贏得的東西。
“我不是早說過了嗎?”霍華德大叫,“這一切都是沒用的,薩利。你不能要求埃勒里來做這件事。尤其是埃勒里。我真的得自己來?!?埃勒里從他手里接過那個信封,信封沒封口,上頭系了一條橡皮筋,他解開橡皮筋看看里面。信封里裝滿了全新的鈔票,面額五百美元一張。他用詢問的目光望著霍華德。“數(shù)目剛好,五十張五百元。”
“薩利,他難道沒告訴你,要付小額鈔票嗎?”
“他沒說?!?/p>
“有什么不同嗎?”霍華德說,“他知道我們不會去追查這些鈔票的下落,或去逮捕他。那樣的話他只要把事情說出去就行了。” “迪茲不會相信他的!”她對著霍華德叫,然后又回歸沉默。埃勒里把橡皮筋系回去。
“給我吧?!被羧A德說。但埃勒里把信封收起來,“明天我會需要它的,不是嗎?” 薩利張大了嘴,“你答應(yīng)幫忙?”
“但是有一個條件?!?“哦,”她抱著雙手,“什么條件,埃勒里?” “你在我餓扁以前把那籃子打開?!?
埃勒里以“寫小說”為借口,輕易地解決了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的“無禮”。他向他們解釋,自己已經(jīng)浪費了一天的好時光,如果他還重視自己的承諾——對于出版商來說,能夠信守承諾的作者是很受尊重的——他將必須自我督促。他盡量用他的語調(diào)——而不是直接說出來——告訴他們,如果他一再地追逐另一個明天,他的進度將會進一步滯后。
這些都是故意安排的,埃勒里覺得自己非常需要獨處。即便薩利懷疑他真正的目的,她也未作表示;至于霍華德,回北山丘道的一路上都在打瞌睡。睡覺,埃勒里想,是死亡的另一種形式。
埃勒里回到客房里,關(guān)上門,沖到那張面對著窗戶和萊特鎮(zhèn)的長椅上。讓霍華德去面對他爸爸,讓薩利去面對她丈夫。不過,他突然想到,他們倆一定練習(xí)了很久,很顯然他們掩飾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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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勒里感到最難受的,是薩利在這整個不愉快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他在想,這種情感里究竟包含了哪些因素?
絕大部分是失望,他分析著。她背叛了埃勒里對她的評價,埃勒里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非常憤慨,她傷害了他的自尊心;他本來以為薩利是個不平凡的女人,然而,他錯了,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他心目中原來的那個薩利,有可能會讓自己陷入“愛上別的男人而不是自己的丈夫”的刺激里,但是那個男人,絕不應(yīng)該是霍華德。(他也想過,那個男人可能會是自己,但是這個想法一度被他推翻,因為它不合邏輯、不科學(xué),而且毫無價值。)
讓埃勒里震驚的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霍華德·范霍恩——不論是有病的霍華德,或是沒病的霍華德。
想到霍華德,他的思緒很自然地回到胸口衣袋里那只鼓鼓的信封上。這讓他開始想,明天他將會見到的這位小偷兼勒索者,會有著什么樣的特質(zhì)和身份。不管他的思緒怎么轉(zhuǎn),都無法擺脫一個尚未回答的問題。
埃勒里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睡著了。萊特鎮(zhèn)的天空暗了下來,爆米花似的燈光從腳下的山谷里一顆顆地跳出來。他轉(zhuǎn)過身,看到主屋里的窗戶也亮起來了。
他覺得不舒服。那邊有范霍恩糾纏不清的一家人,這邊又有讓他看了就發(fā)愁的公文包。是的,他覺得不舒服。
埃勒里從椅子上站起來,撲到桌上找臺燈的開關(guān)。可是,巨大的桌子讓他厭惡。
然而,當(dāng)他打開公文包、掀開蓋著打字機的布、活動活動手指、抓抓臉頰、捏捏耳朵,做了其他一些寫作前的典型儀式時,他又覺得,工作其實還是很愉快的。
埃勒里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少見的寫作情緒下。他思緒流暢,手指飛舞。打字機跳躍、奔馳、不斷發(fā)出聲音。不知什么時候,似乎聽到一陣嗡嗡聲。他沒理睬,過了一會兒,
那聲音停了??删吹膭诶翢o疑問,叫他吃飯?不,不。他繼續(xù)工作?!翱蛳壬!?
他看看周圍。門開了,門口站著迪德里希·范霍恩。
剎那間,一切又都回來了:北山丘道、樹林、湖畔、通奸的故事、勒索者、他口袋里的信封。
“我可以進來嗎?” 發(fā)生了什么事?迪德里希知道了嗎?埃勒里從旋轉(zhuǎn)椅上直挺挺地站起來,不過,臉上還是帶著微笑。
“請進?!?/p>
“你好嗎?”
“快僵硬了?!?/p>
霍華德的爸爸若有所思地關(guān)上門,埃勒里注意到了,也提高了警覺??墒钱?dāng)他轉(zhuǎn)過身來時,他也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