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峽谷對面，敵人的營火在熠熠閃亮。夜空中彌漫著陰冷的濕氣。德國士兵威廉·包姆正只身在當班放哨。他的衣褲已被夜霧打濕，身上一陣陣地發(fā)冷。

他想起了舒適溫暖的家，屋子后面有個不大的蘋果園，晚上常常有夜鶯來婉轉歌唱。那時候，每晚村里那口大鐘敲響十下之前，他便已經(jīng)鉆進了熱烘烘的被窩……

“假如皇帝在這樣一個夜晚來到這個地方，”他不由自言自語起來，“他一定也會同我一樣地討厭戰(zhàn)爭!”“你怎么知道他討厭戰(zhàn)爭呢?”他忽然聽到附近有人用渾厚的喉音說話。包姆立即恢復了常態(tài)。他舉起槍來，口氣嚴厲地喝道：“站住!你是誰?”“你的朋友?！蹦侨俗吡诉^來?！澳敲?，朋友，請說出口令?！薄捌蒸斒恐?”“請走吧，朋友，沒事了。”

但那人并不離開，反而走得更近了。等他走到眼前，哨兵看到這人穿著騎兵的斗篷，一頂帽子遮住了他的雙眼。“看來你站崗的地方特別潮濕，朋友，”那陌生人說，“為什么不抽袋煙增加點暖意?”“抽煙?”士兵說道，“喂，你是從哪個角落來的，兄弟?你不知道值勤時間抽煙是違反軍令的?”“不過，如果皇帝允許你抽點煙呢?”“皇帝!”這位士兵大聲說，“我的隊長會怎么說?在皇帝知道這事兒之前，我的脊背早就被罰鞭打腫了!”“得了，隊長又不在這兒，快拿出煙斗來抽吧，老兄。我不會說出去的?！薄皽喌埃氵@無賴!”士兵發(fā)起怒來，“我懷疑你是來故意找我麻煩!請你滾遠點兒，免得吃苦頭!如果你再瞎扯，我就揍你!”那人卻哈哈大笑起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揍呢!”

士兵掄起一拳，陌生人被打得后退了好幾步，帽子也被打飛了?！昂醚?，”那人的嗓音也變了，“老弟，你就等到天亮吧，你會得到報應的!”他說話時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件東西，接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早上，一名班長帶著四個士兵來找包姆，把他帶到司令部里。所有的將軍都站在那兒，他們中間坐著一個身體瘦小，目光銳利的人。雖然他的衣著顯得十分襤褸，但包姆認出他就是德皇弗里德里克。

皇帝盯著這位不幸的哨兵說：“諸位先生，假如一名德國士兵動手打了他的皇帝，那該當何罪?”“處死!”將軍們眾口一詞。“好呀，這就是打我的那人，”皇帝的右手舉起一只煙荷包，“這兒有他的名字，威廉·包姆?！薄八∽镅?，陛下!”包姆嚇得跪了下去，大叫起來：“我絕對沒有想到深夜里同我說話的人會是皇帝陛下!”

“是的，我也認為你不知道是我?！被实圩哌^來拍拍他的肩膀，“我倒希望，我的士兵們能都像你那樣地服從命令。我對你說過，你會得到‘報應’的。現(xiàn)在，你將被提升為中士，就從今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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