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他們先被害了,要么是他們中了什么迷藥徹底不省人事。見鬼,君無行想,這個火場為什么會讓我想起十五年前的那起兇殺案,雖然我自己并沒有親歷?同樣顯然是非正常的死亡,同樣是現(xiàn)場毀壞得一塌糊涂,尸體都被燒成了焦炭,這一次就發(fā)生在君無行眼皮底下。但這一幕場景總讓他禁不住要聯(lián)想到一些什么,一些讓他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東西。
想到十五年前的案子,他才反應(yīng)過來另一件事:重要人物王川死了。這一噩耗令他頃刻間又沮喪起來,邱韻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她并不明白君無行沮喪的原因,以為他只是單純?yōu)榱伺笥训乃蓝鴤摹?br>
君無行嘆口氣,也沒有心情向她詳細(xì)解說,開始揣測著這些人的死因。按理說,這些馬幫一般不會得罪人,更不至于招惹到別人一口氣把他們?nèi)細(xì)⑺?。推測下來,只有唯一的可能性:他們是為了自己而死的。
這個結(jié)論讓人很不好受,但卻是唯一說得通的理由。自己昨晚的確和馬幫一起住進(jìn)了旅店,而且別好了門,如果有敵人在門外監(jiān)視,聽到別門聲就會放心,卻不會想到自己又跳窗出去約會佳人。他可能是用迷香一類的東西,在那破墻板上隨便找個洞吹進(jìn)去,然后再縱火焚燒。若不是自己念念不忘邱韻,此刻恐怕也成了焦炭了。
這一切依然是為了掩蓋十五年前的真相。那個真相之下,不知掩蓋著怎樣不可觸碰的秘密,會讓那只幕后的黑手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動。
那我一定要揭開這個秘密,讓你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君無行惡狠狠地想,鼻端仍然有尸臭圍繞。
“這會是誰干的?”邱韻喃喃地說,“會是請秋余去殺你的那個黎耀么?”
“是他,”君無行緊握著拳頭,“我絕對不會放過他?!?br>
“難道你要去南淮找他?”邱韻皺著眉,“那幾乎就是送死。”
“我會去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到大雷澤,越快越好!”君無行說。
在這種澎湃的復(fù)仇之念的刺激下,他近乎無所顧忌地將自己此行的目的向邱韻和盤托出。邱韻也沒想到其中有如此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聽完面色慘白,半晌不語。
“所以你可以想象,六位星相師的死亡背后必然藏著深深的罪惡,不然黎耀不會如此興師動眾,甚至于請出秋余這樣的頂尖殺手,”君無行說,“所以我就更不會放過他了?!?br>
“當(dāng)時秋余也對我說,黎耀對你們很頭疼,所以才請他出山,”邱韻說著,忽然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時他用的詞是‘他們’,也就是說,你還有同伴?”
君無行尷尬地一笑:“是有一個,不過我們后來不同行了?!彪m然他其實和雷冰并無特殊關(guān)系,和邱韻……當(dāng)然就更沒有了,但出于一種男人的古怪心態(tài),他還是趕緊避開了這個話題,轉(zhuǎn)過頭去,打算將同伴們的尸身一一認(rèn)領(lǐng),然后想辦法通知其親屬。如你所知,君大爺不想做事時總是百般推諉,但到了自己想做事時,不會計較任何麻煩。
然而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樣的尸體相當(dāng)不好辨認(rèn),因為每一具焦尸面貌全毀,外表的特征完全消失,他縱是能記住誰臉上有刀疤,誰長著長胡子,此刻也是完全無濟(jì)于事。
他唯一能認(rèn)出來的就是王川的尸身,因為河洛的身軀實在太小,即便都因為焚燒而蜷縮,還是與眾不同。更為與眾不同的是,他死后的姿態(tài)非常怪異,雙臂并攏放在胸口,手掌外翻,兩腿彎曲盤在一起,乍一看有點像那些苦修士們打坐的模樣。這應(yīng)該是河絡(luò)族冥想修煉的姿勢,君無行想,這個虔誠的老河絡(luò),即便是早已遭到放逐,仍然固執(zhí)地保留著許多河絡(luò)的習(xí)慣,即便在喝得大醉的時候,仍然不忘堅持冥修。他不由又是一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