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先于王稼祥看完這篇文章,他從擔(dān)架上站起來,點燃一支紙煙,邊大口地吸著邊緩緩地在室內(nèi)踱著步子,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了!
王稼祥看完這篇文章之后,正要激越慷慨地發(fā)表抨擊這篇文章的講演,可他抬頭一看毛澤東那嚴峻的表情,又收住了話語。他側(cè)目看了看一動不動的張聞天,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遂又相互理解地點了點頭,各自沉默不語,等待著毛澤東發(fā)表高見。
屋中的空氣頓時沉悶了許多。
毛澤東繼續(xù)大口大口地吸著煙,待到紙煙就要燒到他的手指時,他用力把所剩不多的煙蒂擲于地上,轉(zhuǎn)過身來,擲地有聲地說道:
“他們已經(jīng)通告天下:誰對他們目前的行動表示懷疑,他們就做堅決的斗爭。洛甫同志是懷疑派,我毛澤東是堅決的反對派,而稼祥同志你……”
“我也是堅決的反對派!”
“好!”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眼下,我們?nèi)齻€反對派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怕他們做堅決的斗爭,不說話;再是為了不讓千萬紅軍戰(zhàn)士的鮮血染紅湘江的水,我們主動出擊,和他們做堅決斗爭!”
接著,毛澤東闡述了反對的意見,并得到了張聞天與王稼祥完全的贊同。最后,毛澤東忍著悲憤,故作風(fēng)趣地說道:
“是我們?nèi)齻€人一道打上門去,向最高‘三人團’下挑戰(zhàn)書,還是由我一人去和他們?nèi)齻€人理論?”
“我看,今天晚上就老毛你一個人去吧!”張聞天說罷又補充道,“這樣做比較策略?!?/p>
“我贊成洛甫的意見?!蓖跫谙楦胶偷卣f。
“好!等我這位先行官敗下陣來,你們再出馬!”
雖說最高“三人團”已經(jīng)排除了彭德懷的正確建議,并下達了攻占道縣、搶渡瀟水、奔襲湘江的作戰(zhàn)命令,但作為“三人團”中少數(shù)派的周恩來卻依然猶豫不決,繼續(xù)思考——或者說在權(quán)衡這兩種方案的得失。此刻,夜已深了,他仍一動不動地站在桌前,憑借著馬燈那昏黃的光線,審視那張放在桌上的軍用地圖,似乎要想出一個兩全之策來!
“恩來呀,怎么就你一個人在?。俊?/p>
周恩來聞聲轉(zhuǎn)過身來,只見毛澤東已經(jīng)站在他的面前。就在這一瞬間,他本能地想到了毛澤東一定是為了反對最高“三人團”的戰(zhàn)略計劃而來。他指著兩邊的廂房答說:
“博古同志和李德同志都在里屋呢!”
“可以請他們出來一下嗎?”
恰在這時,傅古披著一件棉大衣從左手廂房中走出,他似乎也猜到了毛澤東深夜叩門的來意,故有些淡然地答說:
“不用請,我自己出來了,有什么大事就談吧!”
毛澤東一聽博古的口氣就很不舒服,強忍著火氣又問道:
“可以請李德同志以及他的翻譯伍修權(quán)同志來一下嗎?”
“當(dāng)然可以,”周恩來忙接過話茬,旋即又喊道,“修權(quán)同志,你陪著李德同志來一下?!?/p>
在李德的心目中,毛澤東就是中國歷史上那種占山為王的綠林好漢,既不懂馬克思主義,又不懂現(xiàn)代軍事理論,充其量算是一個“游擊大王”。因此,他和在他的影響下的博古等這些很少實際經(jīng)驗、年齡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書生一向瞧不起毛澤東,加之毛的個性又極強,他們從感情上就排斥毛。其中博古對毛澤東的個人成見尤深。如史記載:博古遠在上海就支持在中央蘇區(qū)執(zhí)行“左”傾路線的人,并在寧都會議上罷免了毛澤東同志的軍事指揮權(quán)。接著,毛住進長汀福音醫(yī)院養(yǎng)病。不久,博古等人從上海進入中央蘇區(qū),途經(jīng)上杭,由羅明去迎接他。一見面,他就嚴厲地批評羅明執(zhí)行毛澤東的路線。博古到長汀時,有人提議去看一下正在療養(yǎng)的毛澤東。說來是何等的可笑,從未見過毛澤東面的博古竟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