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事業(yè)尚艱辛,
清酒盈樽喜對傾。
敢為葉坪養(yǎng)政法,
欣然沙壩搞財經。
去留心緒都嫌重,
風雨荒雞盼早鳴。
贈我綈袍無限意,
殷勤握手別梅坑。
就要踏上征程的老戰(zhàn)友們見此情景無不為之動容!
瞿秋白不忍再看這兩位長者的壯別,更不愿意回味林老即興吟詠的這首七律,他為了掩飾自己那復雜的情感,匆忙轉過頭去,取出手絹輕輕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睛,也就是在這剎那間,他看見一位年近花甲的長者依傍著一匹很瘦的老馬,十分動情地沖著他點了點頭,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趕到這位長者的面前,說道:
“徐老,你這匹馬太老了,留給我吧!你騎我那匹馬上路?!?/p>
這位徐老就是毛澤東同志的老師徐特立。徐老早年從教,后以不惑之年赴法勤工儉學;大革命失敗之后,他又以半百高齡加入中國共產黨,并赴蘇聯(lián)學習;回國后進入中央蘇區(qū),出任教育部副部長,與部長瞿秋白不僅工作上合作默契,而且還結成了相談不厭的忘年交。就在瞿秋白請求隨軍長征遭到拒絕之后,他第一個話別者就是徐老。
徐老是知道瞿秋白的性格的,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握住瞿秋白的雙手點了點頭。
“徐老,多多保重!”
“秋白呀,你也是啊!”
瞿秋白感到就要沸騰的心潮猝然上涌,他望著徐老那飽經滄桑的目光,淚水幾乎沖開情感的閘門!似乎只有“都在不言中”這五個字,才能道出此刻他們想說又不能說的真實感情!
瞿秋白把自己的戰(zhàn)馬和馬夫交給徐老之后;又看見已有身孕的賀子珍,也就是在這瞬間,他想到了自己遠在上海的妻子楊之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又撲入心頭。他急忙上前握住賀子珍的手,動感情地說道:
“保重,代我向老毛祝福!”
賀子珍雖然和瞿秋白沒有過多的交往,但是他受王明、博古等人迫害的事她還是知道的。加之瞿秋白和毛澤東經常在一起談古論今,也清楚這兩位同命相憐的受害者的心是相通的。她用力地握著瞿秋白的手說道:
“你也要多多保重!請接受我和老毛的祝福?!?/p>
瞿秋白深情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一副擔架前,只見躺在擔架上的鄧穎超趕忙坐了起來,伸出雙手主動地握住瞿秋白的手,十分克制地說道:
“我們不知有過多少次分分合合了,這次分別還是再說這句老話吧:我們會很快相見的!”
瞿秋白和周恩來相識有近十年的歷史了。毫不夸張地說,他們兩人的分合史,就是中國共產黨這十年歷史變遷的寫照。也就是在這種非同常人的分別與相逢之中,使得他們兩人由相識到相知。鄧穎超與楊之華同屬建黨初期的婦女領袖人物,她們兩人曾為中國婦女的解放而奮斗不息,并結下了很深的戰(zhàn)斗情誼!今將離別,他們的共同心愿自然是“我們會很快相見的!”但是,瞿秋白是個唯物主義者,他看著躺在擔架上的鄧穎超,且還繼續(xù)吐著血絲,如何完成這次戰(zhàn)略轉移?他的心中也畫了一個不小的問號。當他再想到周恩來的處境之后,他強作笑顏,用近似調侃的語氣說道:
“誰叫我們是共產黨人呢?那就讓馬克思保佑我們吧!”
最后,瞿秋白與成仿吾、馮雪峰這兩個大文學家話別。其中,馮雪峰與瞿秋白在上海期間時相過從,并由馮介紹,瞿與魯迅成為戰(zhàn)友,并共同領導了文化戰(zhàn)線上反“圍剿”的斗爭。后來,他們相繼來到了中央蘇區(qū),因愛好相同,氣味又相投,經常在一起談文說藝。而今他們將隨主力紅軍轉移他處了,留在中央蘇區(qū)的他又多了一份孤寂!或許是文人過分重視生離死別這類事情,因此他們相對卻無有一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