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她自嘲一笑,說:“碧璽,你不知道,周諾言拒絕人的方式直接得叫人無地自容,想我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可他一句話扔下來,我真是顏面盡失。”
我微微打了個寒戰(zhàn),心里說怎會不知道,當年我豈止顏面盡失,嘴上卻若無其事地問:“然后呢?你被他拒絕,怎么又跟周守信搭上了?”
“周守信其實很早就認識,他從我上高中就開始追求我,后來我知道他是周諾言的弟弟,對他便不如最初那般排斥。被周諾言拒絕,我一口氣順不下,于是正式和他交往?!?br>
“據我所知,周諾言一開始是反對你們在一起的?!?br>
“他反對也沒用,周守信當年就愛我入骨,遭他哥哥阻攔,干脆用割脈自殺來抗議,哈哈,這事我也是跟他結婚后從我婆婆那得知的?!?br>
我聽她說得輕松,不由得替周守信惋惜。如果他僅僅是為了讓自己哥哥妥協(xié)才施的苦肉計,那我不同情他,但如果,他真的可以為愛犧牲到這分上,那我可憐他。
“所以,周諾言同意了?”
“當然不,”何琥珀白了我一眼,“你跟他相處這么久,什么時候見過他把周守信放在心上,他……”
“對不起,”我打斷她的話,“你這話我不能茍同,也許周諾言為人冷漠自私不可一世,但他對周守信絕不是你說的那樣?!?br>
“碧璽,”何琥珀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你是在為他辯解嗎?你就是喜歡上他了,別口是心非,我看這個不會錯?!?br>
“是,你目光如炬,”我懶得跟她在無謂的話題上多繞圈子,“請繼續(xù)說下去?!?br>
她臉上擺出一副了然的模樣,忽然變得言簡意賅起來,“不久他找上我,問了一些你的事,然后就提出要撫養(yǎng)你?!?br>
我皺眉:“為什么?我記得當時我就見過他幾面?!?br>
“幾面已經夠了,他對你一見鐘情?!焙午陻偸郑斑@是我的理解,你不知道我聽完后有多恨他,我明明比你漂亮討巧,可他偏偏看上你?!?br>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怎么我覺得你最重要的話還沒說,別賣關子了?!?br>
她面露愉悅,連翹起二郎腿的動作都顯得優(yōu)雅高貴。我的心被一股陰霾慢慢籠罩,不太好的預感在腦中揮之不去。
“我費盡心思追問原因,他終于說了實話?!?br>
“什么?”我的臉瞬間白了下去。何琥珀抓住我的心理,故作為難地要說不說,可她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來。
她湊近我的身畔,每次她要奚落我,總會擺出這樣的姿態(tài),“原因只有一個?!?br>
我不由得向后縮了縮,竟涌出一股想要制止她說下去的沖動。到底沒這么做,并非理智戰(zhàn)勝情感,而是何琥珀已經收不住嘴。
“因為,你長得很像他的初戀情人?!?br>
我的眼睛忽地瞪大,何琥珀驟然發(fā)出一陣尖銳的笑,激得我頭皮發(fā)麻。
“碧璽,你要想開點,其實我真的羨慕你——這張臉,”她拉長了聲音,綻放著惡毒的笑臉,“長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人家看上的不過是一張故人的臉皮而已?!?br>
我臉色泛青,喃喃自語:“真的像嗎?”
“有幾分相似吧,以前無意中在他的皮夾子里看到過照片。”如果她用囂張放肆的目光打量我,我想我不會這樣在意,但是何琥珀的眼中卻帶著憐憫,哪怕只有一絲,也足以令我抓狂。
這是又一個清楚如何打擊我的人,她用我最無法接受的方式嘲笑我不過是一個替身。
一個完全沒有自覺的替身。
何琥珀走了之后,我在沙發(fā)上坐了良久,直到完全置身在一片黑暗中才起身去把燈打開。
茫茫然走到周諾言的書房門口,待回過神來已經坐在他的大班椅上。拉開他書桌右側第二個抽屜,周諾言現在用的皮夾子是我前幾天送的,當時我親眼看他把銀行卡跟鈔票放進去,舊的那個皮夾則被他丟進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