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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始善終”的精彩表演(1)

當權(quán)不過如此 作者:郭寶平


  可是,作為推翻高拱,又設(shè)計毒計試圖殺人滅口的幕后謀劃者,張居正還不滿足于勝利本身,他還要名聲,要威望,光明磊落的外衣,絕對不能被剝下來!
  
  所以,張居正的表演還沒有完。
  
  半年前,當張居正和馮保以借刀殺人之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罷斥高拱的時候,張居正就上演了精彩的獨幕劇!有理由相信,劇本早就編排好了。毋寧說,根本就是連續(xù)劇中的一集!所以,驅(qū)逐高拱的圣旨一頒布,張居正立即就裝作震驚不已的樣子,聲淚俱下,連聲說,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我以我張居正的人格擔(dān)保(也是,他的人格已經(jīng)分文不值了),高拱絕對是個忠臣?。”菹逻€是收回成命的好。
  
  這個“成命”本身就是他張居正的,他當然不會收回。于是,張居正寫了一篇堪稱優(yōu)秀的辯護書,用大量的事實、入情入理的分析,為高拱進行了全面而有力的辯護!
  
  讀了這篇辯護書,如果誰不為高拱有這樣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好朋友而感到驕傲,那么他簡直就是木頭人了!如果誰感動到潸然淚下,我看一點也不要不好意思,不是你太容易動感情、太脆弱,實在是張居正的辯護書太好、太感人!讀得潸然淚下再正常不過了?。?br>  
  當然,這個辯護書的批示他事先也擬好了,所以他不怕,寫得多么有理有據(jù),多么有分量,都沒有關(guān)系。
  
  張居正還三番五次請求說,我和高拱情同手足,志同道合,如果說高拱不忠,那么我張居正也是不忠了;如果陛下不收回成命,也把我張居正罷斥了吧!
  
  張居正當然不會自己罷斥自己。
  
  但還要繼續(xù)表演,直到張居正認為達到滿意的效果。現(xiàn)在,張居正終于不再請求收回成命恢復(fù)高拱職務(wù)了,也不再請求和高拱一起下臺回家了。大家都感動得眼淚流干了,這樣子就可以了。所以他改變了訴求的標的:為高拱爭待遇。張居正很是無奈地說,圣命難違,作臣子的,仁至義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吧,是不是給高拱點面子,讓他坐政府的車子回家?高拱為國操勞這么多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十歲了,老家距此一千五百里,坐騾車,走小道,耗時費力,顛簸勞累,太可憐了??!
  
  當然,批示也一同擬就了:“不許!”
  
  然后,張居正他又一次打請示,說無論如何,還是給我張居正個面子,讓高拱坐政府的車子回家吧。這樣三番五次表演以后,張居正才自己批準了自己的請求,給高拱發(fā)了乘公務(wù)車回家的執(zhí)照。
  
  外界雖然議論紛紛,但是也只是猜測。等看到張居正打的報告,實在是聲淚俱下,誰還會懷疑他和高拱的深厚感情?誰還會認為他是幕后黑手?
  
  現(xiàn)在,當以滅高拱九族為目的的驚天假案不得不收場的時候,張居正又一次展示了他杰出的表演才能!
  
  張居正深諳專制的秘訣。在不同場合、對不同的人,張居正都不厭其煩地反復(fù)強調(diào),他張居正乃是阻止假案、冤案得逞,保護高拱全家的功臣。如果有人不因此而表達對他的敬仰,他會覺得非常委屈。
  
  張居正在給一個地方官的信中,就頗是為自己鳴不平,其大意如果用現(xiàn)在的話來表達,就是:“大案發(fā)生的時候,首都內(nèi)外,人情洶洶,你老兄就說,有張居正在,大家盡可放心。足見你老兄是我的知音??上У氖?,在中央工作的這些人,親眼所見我是怎么做的,可就是沒有人體會到這一點。都是受過教育、中過進士的國家干部,認識事物的差別,咋就如此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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