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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8)

伊達政宗 作者:(日)山岡莊八


  如今,預計當作求學之所的寺院已經(jīng)動工興建,寺名也已決定為資福寺。輝宗愉快地想像到,今后這兩名小侍衛(wèi)將跟隨自己的兒子在此求學。至于迎接虎哉禪師的問題,目前仍在東昌寺的叔父熱心地交涉當中。
  
  在眾人翹首盼望之下,虎哉禪師終于在元龜三年(1572年)來到資福寺,當時梵天丸剛滿六歲。由此看來,輝宗早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展開各項準備工作了。
  
  有關(guān)迎接儒學大師相田康安來到米澤城一事,則是在梵天丸兩歲之時。
  
  “這位是……?”因被視為一代宗師而被聘至米澤任教的康安,在看到了被乳母抱在懷中前來迎接自己的梵天丸一行人時,不禁瞠目結(jié)舌。
  
  當時梵天丸正在蹣跚學步,而身為其家臣的藤五郎,則還在爬行階段。至于年紀最長的片倉小十郎,則已經(jīng)長成一位開始讀書、寫字的幼童。
  
  “這些就是老師您的弟子們?!?br>  
  盡管乳母政岡熱切地與康安打招呼,但是對方卻絲毫沒有反應(yīng),只是靜靜地任由淚水布滿臉上。
  
  “??!我真是太感動了!想不到你們竟然不辭辛勞地聘請我來擔任如此重要的教育工作;這真是我一生最大的榮幸?。 ?br>  
  于是這位熱心的老師,便從教育片倉小十郎與乳母開始。
  
  當然,除了康安與虎哉禪師之外,輝宗還親自替兒子挑選了全國最好的武術(shù)及珠算老師。
  
  負責教導武藝的老師,名叫岡野助左衛(wèi)門春時;而負責教導珠算的,則是勘定方的鈴木重信。其中,岡野春時還下令小侍衛(wèi)們帶著槍,寸步不離地跟在抱著梵天丸的乳母身后,以保護小主人的安全。戰(zhàn)國群雄當中,能像梵天丸如此深受父親鐘愛的人,可說少之又少。不過,這可能只是因為在輝宗的心里,始終認為政宗就是萬海上人投胎轉(zhuǎn)世的緣故吧?
  
  到了十一歲那年,梵天丸由父親親自為他執(zhí)行冠禮;然后在十三歲時,迎娶田村清顯的女兒愛姬為妻。由此可如,這位望子成龍之心殷切的父親,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等待政宗長大成人。
  
  在十一歲行冠禮之時,輝宗為兒子冠上伊達家最值得夸耀的第九代大膳大夫政宗之名,也就是”政宗”。對于這個長子,輝宗其有雙重的期待:在靈性、德性方面是萬海上人的再生;而在伊達家的血統(tǒng)方面,則是英雄無比的第九代政宗之再生。
  
  事實上,梵天丸被冠以”政宗”之名,是從六歲那年開始。在義姬的眼中,篤信佛教的輝宗對梵天丸確實表露出一股不可思議的慈父之愛。因此她不禁想到:假設(shè)自己真能一本初衷,取得丈夫的首級,難道就真的能夠奪走梵天丸嗎?梵天丸不但經(jīng)常被乳母抱在懷中,而且身邊總是有片倉小十郎寸步不離地跟著。隨著相處的時日漸增,片倉小十郎對小主人產(chǎn)生了深厚的感情,因此只要對方有任何異狀,他都可以立刻感受到,并且馬上通知武藝師父岡野助左衛(wèi)門前來支援。除了武功高手岡野助左衛(wèi)門之外,相田康安及片倉小十郎也都是難以對付的頭痛人物。既然有幸成為輝宗之子的侍衛(wèi),片倉小十郎的學問、武藝自然不在話下;而由于時間的磨練,他要成為一位名將乃是指日可待之事。對此,義姬感到煩惱不已。
  
  另一方面,次子竺丸卻一直得不到輝宗的喜愛。由于輝宗早已將滿腔父愛灌注在梵天丸身上,因而對于竺丸自然興趣缺缺。但是,擄獲一個不受父親寵愛的孩子當人質(zhì),又有什么價值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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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龜岡文殊堂的長海法印經(jīng)常進出米澤城為梵天丸祈福,借以獲得大筆的香油錢。
  
  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上天才特別庇佑梵天丸吧?和乳母政岡懷中所抱的梵天丸相比,依舊在自己懷中的竺丸所受之待遇,簡直有如天壤之別。除了輝宗以外,所有家臣的目光也都集中在梵天丸身上,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竺丸。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正因為大家都漠視竺丸的存在,所以義姬對他反而更加疼愛。
  
  “難道梵天丸真是湯殿山諸神所賜的孩子?”
  
  義姬經(jīng)常冷眼旁觀這個不曾被自己撫養(yǎng)的孩子。
  
  梵天丸之所以未由母親親手照料。主要的原因除了輝宗先已有了各種安排以外,自梵天丸開始啞啞學語后,只要母親一拉他的手,他就會露出想哭的表情,然后迫不及待地鉆進乳母的懷中,因此義姬一向認為他只是一個神經(jīng)質(zhì)的愛哭鬼。不過,在輝宗及其家臣的眼中,這正是梵天丸異于常人之處。
  
  眼見這種情形,義姬對自己親手撒下的迷信種籽感到憂心不已。
  
  (如果以正常人的眼光來看,竺丸應(yīng)該比梵天丸更好……)
  
  但是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被迷信蠱惑了心智,根本分不清事實究竟為何了。
  
  在梵天丸五歲那年的春天,義姬又多了一個心痛的掛念。那就是娘家的父親最上義守和哥哥義光之間,開始產(chǎn)生了嚴重的摩擦。
  
  這是完全出乎她想像之外的愚蠢舉動。自己之所以留在此地受苦受難,還不全都是為了最上家今后的榮光嗎?只是,由于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結(jié)果不但生下了一個令人頭痛的麻煩人物,還使得自己最親愛的娘家。出現(xiàn)了父子相爭的尷尬場面……
  
  這一天,義姬披上丈夫的鎖甲,騎著桃花悍馬朝山形城直奔而去。
  
  按照原先的計劃,她應(yīng)該是帶著丈夫的首級歸來才對,但事實卻非如此。在山形城內(nèi),她默默地看著父親與兄長,眼中流露出無限的哀傷,結(jié)果終于迫使父子倆握手言歡。等到確定父親和兄長已經(jīng)和解之后,她才放心地再度騎上快馬奔回米澤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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