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靳睜開眼，用力伸個(gè)懶腰，驚訝地道：“什么，你說牛大哥？早走了呀？對(duì)了大哥，中午才送兩個(gè)餅來，不夠吃啊。你們是來送晚飯的？”

那人呸了一聲，道：“晚飯？你等著吃斷頭飯吧。我們老大派人找了兩天了，什么蕭齊蕭寧的，鬼影都沒一個(gè)。老大說了，再等兩天，找不到就拿你祭兄弟?！鞭D(zhuǎn)頭對(duì)另一人道：“看來他們倆來過，不知跑哪里鬼混去了。明天還得我倆來送?！?/p>

船中另一人猥褻地笑道：“張老三新弄來的小寡婦，胸大屁股圓，可風(fēng)騷得緊吶，還有余勁出去鬼混？”兩人一起大笑，槳聲一響，船又慢慢掉頭。

小靳心道：“快走快走，別讓老妖怪見到了。你們倆腦袋事小，老子明天的飯可關(guān)系重大。”

眼瞧著燈火漸漸遠(yuǎn)去，轉(zhuǎn)過了兩處蘆葦叢，就要消失不見。小靳長(zhǎng)出一口氣。但是氣還沒出完，驀地?zé)艋鸲溉话胃呤捎杏?，待得悠悠落下，卻又向洞穴過來了。

小靳饑火攻心，怒氣勃發(fā)，見那老妖怪舉著油燈趟水過來，眼睛里幾乎瞪出了血。他腦子一轉(zhuǎn)，道：“喂，你又干掉了兩個(gè)人？真是神功無敵呀，嘿嘿?！?/p>

那人聽他稱贊自己武功，不覺大喜，順手一丟將油燈釘在門上，湊到門前道：“是吧？呵呵，我的武功天下無敵！”

小靳退后兩步道：“天下無敵嗎？那也未見得……你別動(dòng)不動(dòng)就拿腦袋亂撞，聽我講完啊！殺人還不簡(jiǎn)單嗎？人那么大一堆肉，骨頭又大，內(nèi)臟又多，管你是什么掌風(fēng)也好，拳頭也好，只要力氣夠大，怎么也能打死。如果用刀子，那更不用說了，就你這樣的人，幾百幾千把刀子劈過來，也照樣劈碎了，是吧？所以殺的人多，這個(gè)……這個(gè)……并不能說就是武功天下第一了?！?/p>

那人聽到自己未必見得是武功天下第一，本來怒氣勃發(fā)，拼命往牢門上撞，不過聽到后來，卻是一怔，覺得小靳所講，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覺便停下來認(rèn)真地聽。

小靳見他有些相信了，信心大增，繼續(xù)道：“我聽說真正的高手以氣御力，講究的是在毫厘之間一擊制勝。不過這玩意兒是說起容易，做起來卻千難萬難了。好比說魚吧，你釣也好網(wǎng)也好都容易，可是要隔空一掌斃之可就難咯。因?yàn)轸~身滑不溜丟，內(nèi)功或不足，或不純的，那可連魚皮也別想蹭一塊下來。又或陰柔不足以克魚之筋骨的，或陽剛太強(qiáng)而至魚身殘破不全的，也不能算全功?？偠灾?，你要是能憑空這么一掌，哎，打上來一條皮酥骨脆、肉鮮形全的魚，就算得略窺高手門徑了。要是打上來的魚肉還有幾成熟，嘿嘿……不過諒你也沒那本事?！?/p>

這番話本是道曾給他講過的，此時(shí)添油加醋亂吹一通，那人果然聽得出神，喃喃地道：“真是如此？真是如此？”突然呵的一聲輕哼，一掌擊出，激得兩三丈外水花四濺，幾條魚翻騰跳躍。

小靳大聲道：“哦，這也叫天下無敵的掌法？真羞殺人也。”

那人羞愧無地，騰身而起，轉(zhuǎn)到山崖后去了。小靳聽到不住有水聲傳來，大聲道：“喂，打上魚拿來我看看，可別自己抓起魚來糊弄我?！弊约夯厝ズ艉舸笏?。

第二日清晨，迷糊中聽見牢門咚咚作響，小靳睜眼瞧去，見那人興奮地抓著兩尾大魚在門外叫。小靳飛身跳起，幾個(gè)箭步?jīng)_到門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搶過魚來，一口咬住。

那人焦急地道：“怎樣？怎么樣？”

小靳含糊地道：“……還不行，魚刺還太硬。看看，這里還破了幾處，顯得不夠地道。再去打過?！?/p>

那人搓搓手，懊惱地道：“果然下手還重了些。多、多謝指點(diǎn)?。　焙鷣y地點(diǎn)頭致謝，又自去山后練習(xí)。小靳吃了兩條魚，終于緩了饑荒，不覺大是得意。

那人練起功來還真是耐力驚人，整整一天不眠不吃，打到了魚就給小靳送來指點(diǎn)。剛開始還在山后練習(xí)，后來干脆就在牢門附近周旋。

小靳見他起初一掌打出去，勁力激射，總會(huì)激起老高的水柱，便不住出言譏諷，百般嘲弄，只想這家伙惱了遠(yuǎn)遠(yuǎn)離去。誰知那人竟絲毫不以為意，小靳罵得愈狠，他練得愈是專心。不知不覺太陽已偏了西山，小靳洞子里也堆積了十幾二十條大魚，看看吃十天半個(gè)月都不成問題了?，F(xiàn)在的問題是老妖怪練起了癮不肯走人，不論是水匪來提人還是阿清來救人可都是個(gè)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