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副總大笑起來：“是嗎？我反倒覺得你們外資公司水挺深的，我才不敢離開中資公司。我們那里其實挺簡單，不像你們外資公司，高層的人事變動太頻繁了?？磥?，我們無論呆在哪里都有所顧忌??！其實都是對另一種體制缺乏真正的了解?！?/p>

說完，他關(guān)心地問：“你現(xiàn)在有什么選擇了嗎？反正你放心，我這邊給你托底呢！”

張柳聽著心里很溫暖，無論如何，在這種時候，呂副總能有這樣一句話放在那里，讓她寬心了很多。

跟呂副總討論工作，連續(xù)幾天都到晚上10點多，他的手機不停地響，他常常不得不停止討論接電話。呂副總抱歉之余，也很奇怪地問張柳：“張總，你為什么就沒有電話進來呢？我這一天24小時開機，又不習慣用藍牙，現(xiàn)在我左耳的聽力都開始下降了?！?/p>

“大概外資公司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一般下班后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不會打電話給老板，老板也不會為工作的事找下屬?！睆埩w會很深，如果不是有特別緊急的事情，她一般都不會在下班后給同事打電話談工作。

“找我的都覺得他的事情是特別緊急的，我們的銷售隊伍太大了，下面一萬多人，所以事情就多。如果我不耳聽八方，怎么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得穩(wěn)呢？”呂副總解釋道。

張柳也深有同感。外資公司的業(yè)務規(guī)模跟中資公司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目前她這個行業(yè)，外資公司的業(yè)務規(guī)模在整個中國市場才占8%左右。自從進入這個行業(yè)，她就一直在外資公司工作，對中資公司的了解其實非常膚淺，也一直沒有機會跟他們交流。從與呂副總的溝通來看，他下轄一萬多人，每月的業(yè)績上億元，他們倆操心的程度還真不是一個數(shù)量級的，管理的人數(shù)和取得的業(yè)績也相差太遠，她不禁對中資公司有些敬仰了。

她推薦銷售部經(jīng)理肖強去具體和呂副總談銷售團隊轉(zhuǎn)移過去的安排，她自己則去處理其他的善后事宜。

M公司直銷渠道裁員的消息在行業(yè)內(nèi)不脛而走。有四家外資公司的業(yè)務負責人來找張柳，表示對接受他們外勤團隊有興趣。張柳仍然堅持：整體打包，把內(nèi)、外勤團隊一起轉(zhuǎn)移過去。能看得出來，四家公司的負責人都很興奮地想要這個外勤團隊。但是時間太緊迫，要在預算外申請一筆費用，他們來不及層層報批。同時他們也告訴張柳，不可能接受十幾個內(nèi)勤人員，別說目前編制凍結(jié)，就是和平年代沒有經(jīng)濟危機的時候，也不可能一下子消化這么多的人。他們的回答基本都是：“目前是特殊時期，基本上我們的內(nèi)勤編制都凍結(jié)了?！?/p>

呂副總也很快再約張柳，告訴她他們公司的反饋：“張總，挺不好意思。我和我們總經(jīng)理以及總公司，都談了您這邊的人員情況，外勤人員我們?nèi)娼邮埽珒?nèi)勤人員比較麻煩。我們也是成型的老公司了，一下子沒有那么多的編制。尤其是你們這邊經(jīng)理級別的人員，難度相當大，目前我們的管理人員崗位都沒有空缺。還有您本人，如果要過來也得委屈您，職位比較低一些，只能先干一年半載的，再找機會提升。我們最多只能解決幾個培訓崗位的編制?！?/p>

張柳有些意外，不過她也能理解，對于一個公司來說，一下子要接受這么多人確實是個難題。關(guān)于K公司不能給她自己一個如意的安排，她并沒有特別失落，因為她也還沒有決定是否要去中資公司。還是聯(lián)系一下行業(yè)內(nèi)的其他公司吧！應該會有機會吧！因此，她反而安慰呂副總：“沒關(guān)系，無論如何，得謝謝您。不管我去還是不去您那里，我都會把外勤團隊轉(zhuǎn)移的事情處理好，您就放心吧！”

幾天后，夜里10點多了，呂副總忽然打電話給張柳：“本來跟肖強約好了今天晚上要談銷售人員的酬傭政策的，但他到現(xiàn)在還沒打電話給我，會不會是他今天知道了他過來后的待遇就不想來了？”

憑著張柳對肖強的了解，雖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原因耽誤了與呂副總的會面，但他絕不會是對自己的待遇斤斤計較、不打招呼就撤的人?！安粫?，您別擔心。即使他的待遇不合適，即使他最后不會去你們公司，他也一定會把這個團隊好好地交給您的。這不僅是因為在這段合作過程中，我們把您當成了朋友，更主要的是他會對他的團隊負責到底，不會在這個時候撒手不管。他剛來我們這里的時候，為了顯得跟他的團隊的收入差別沒有那么大，他甚至主動要求降低自己的提成傭金比例呢！”

“這就是素質(zhì)啊！”呂副總感嘆道，心里踏實了點。

第二天一早，肖強來到張柳辦公室：“昨天晚上我母親心臟病急性發(fā)作，我送她到醫(yī)院搶救了，來不及跟呂副總聯(lián)系，耽誤了與他的會談?，F(xiàn)在準備馬上去他那里登門道歉，并去談酬傭政策?！?/p>

張柳詢問了幾句關(guān)于他母親的病情，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想：這就是搭檔，有一種信任不需解釋，有一種默契不言而喻。

張柳也一直在跟進肖強和呂副總的談判情況。肖強把外勤團隊轉(zhuǎn)移過去的條件談得很有吸引力，包括職位、傭金提成政策、財務補貼、行政安排以及時間進度。呂副總來到M公司宣導了他們的酬傭政策及項目未來的發(fā)展規(guī)劃，銷售團隊的人員對此基本滿意。

在這個過程中，張柳也見識了中資公司決策的神速。由于M公司宣布裁員到合同終止只有兩周的時間，而張柳與呂副總確定外勤團隊最終歸入到K公司時，離整個團隊轉(zhuǎn)移過去開始培訓已經(jīng)沒有幾天時間了。呂副總開始張羅一系列的行政安排，包括辦公場所的費用申請、選址、談合同、裝修方案設計、裝修施工，等等。3天時間，K公司安排好了臨時過渡的場所，確定了租用場地，開始談裝修方案。這一切，在外資公司是不可能做到的。

張柳眼看著K公司這邊收購外勤團隊已基本成功，他們給肖強和外勤團隊開的條件越來越好，肖強也終于決定帶著團隊加入K公司了。沒有了外勤團隊這個談判籌碼，張柳很清楚，內(nèi)勤人員就只能各奔東西、自謀出路了，沒有哪家公司能一下子接受十幾個內(nèi)勤人員。她憑借自己在行業(yè)內(nèi)的人脈關(guān)系，聯(lián)系了幾家公司的人力資源負責人，開始帶著大家一家家去集體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