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在管理員不贊同的目光下以及“怎么找同學(xué)來給錢啊她家長呢”的嘮叨中,木漸淺硬著頭皮摸出芭蕾說的那個數(shù)字,朝著眉頭皺得死緊的工作人員鞠了一個深躬,連說著“對不起”退出了房間。
退出去的時候看見芭蕾靠在樹陰下在給誰發(fā)信息的樣子。由于下雨的關(guān)系,芭蕾背靠的那棵闊葉樹落了不少葉子,躺在潮濕的地面上,像是一場數(shù)量眾多的葉子的葬禮。
木漸淺走過去叫了一聲喂。
芭蕾最后按了一下手機(jī),又摸出一條口香糖來,“要么?”
木漸淺搖搖頭。
“哦?!卑爬僬f著,撥開糖紙,把糖送到自己嘴里,“肯德基?”
木漸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芭蕾嚼動的嘴巴點了一下頭。
“不要這么拘束嘛。”芭蕾一勾眼,拍了一下木漸淺的肩膀,“都是朋友了,我當(dāng)然也不計較那么多了。還是說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嗎。”
“……啊不。”木漸淺連忙說。
芭蕾就瞇起眼睛,十分艷麗地笑了。
木漸淺要了一杯可樂,芭蕾要了一套套餐。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芭蕾拿起漢堡咬了一口,臉上快樂得開出一朵花。
“呼,好久沒吃了,特懷念的味道啊!”
木漸淺少少地吸了一口可了,才小心翼翼地問:“……好久沒吃?”
“因為沒錢啊?!卑爬倮硭?dāng)然地說,“像我這樣的孩子,你覺得會有人給我零花錢么?”
這么說來,自己好像最芭蕾的事情一無所知的樣子。就連她住哪里,生日是多少,喜歡吃的食物,討厭的東西什么的,完全都不知道。
“你爸爸媽媽不會給嗎?”一問出口就后悔了,完全不經(jīng)大腦的問題真是。木漸淺敲了一下腦袋,看來是因為自己救了芭蕾而被沖昏了頭了。
果然,被芭蕾很鄙視地瞪了一眼,“你白癡么?”
木漸淺張了張嘴,又聽芭蕾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樣爹疼媽愛沒事兒還可以犯犯脾氣撒撒嬌啊?!彼龘Q了個坐姿,把最后一口漢堡放在嘴里,“一個月光零花就有好幾百,我真羨慕你?!?/p>
木漸淺臉紅了一大塊,聲音小到不能再小,“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卑爬俪鹂蓸泛攘艘淮罂冢澳阌X得委屈對不對?你會說,‘其實我也有好多煩惱的’對不對?我明白,所以我更羨慕你。嫉妒得要死?!?/p>
“沒有什么好羨慕的。芭蕾你的爸爸媽媽呢,怎么能讓你出來——”混字還沒有說出口,木漸淺已經(jīng)咬到了舌頭。這些話是禁句,雖然芭蕾看起來沒心沒肺,都每個人心里都有不可以被觸碰的地方。
問出來,明擺著就是招人煩。
而芭蕾之后的反應(yīng)卻在木漸淺的意料之外。
“嘿唉——他們啊?!卑爬僬f,“他們啊?!?/p>
木漸淺擰著臉低低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芭蕾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很開心地笑起來:“有什么對不起的,話說回來這種事沒有誰對不起誰。”
“怎么能這么說?”
“你不是好奇嗎?”芭蕾撐著桌子湊近木漸淺,眼尾一挑,“我告訴你好了?!?/p>
芭蕾朝木漸淺眨了一下眼,用一種打趣的口吻說,我媽她啊,是個妖精。
芭蕾說我媽那個妖精呀,連死都是死在男人床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