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講了。他說，你們從北京來，沒有看到，我派軍隊、列車，到北京、到北方去抗日嗎？我們當(dāng)然看到好多的，但哪里知道軍隊啊。他說，你們沒看著嗎？我已經(jīng)派軍隊抗日啦。

蔡德貴：真能忽悠啊。

季羨林：后來說是，先吃飯，那時候我們沒有主張，就聽國民黨那個領(lǐng)導(dǎo)的。到了半夜里，大概真吃了。他下命令，吃飯。我倒無所謂，下命令吃，就吃，不讓吃，就餓唄。結(jié)果聽說，那時候就聽說，北大沒有那么老實，北大是蔣介石派兵，兩個兵，架一個學(xué)生，架到火車上，一直送到北京。我們說清華不行，沒有骨氣。

蔡德貴：半夜吃上這頓飯。

季羨林：半夜里吃啦。

蔡德貴：餓了一天多啦。

季羨林：從早晨開始的，餓的夠受了。第二天，蔣介石就到總統(tǒng)府去了。

蔡德貴：你們都撤了么。

季羨林：我們當(dāng)時后悔了，讓錢昌照給騙了。

蔡德貴：到底年輕啊。

季羨林：不如北大。我們那個頭，是國民黨的。

蔡德貴：胡喬木那時候是不是已經(jīng)是共產(chǎn)黨了，他沒有參加這次活動嗎？

季羨林：胡喬木沒有參加。他那時候已經(jīng)離開清華啦，北京市國民黨要抓他，到浙江大學(xué)了。

蔡德貴：真有意思。這一段非常精彩。您從來沒有說得這么細。你們吃完飯，怎么回北京的？

季羨林：吃完飯，就是我們打了敗仗了，老老實實地上車，也用不著軍隊架，自己垂頭喪氣，就回來了。北大比我們厲害，當(dāng)時清華的學(xué)生對北大的學(xué)生大為羨慕。

蔡德貴：回清華以后，那些做決議的人，有什么態(tài)度？你們這一百個傻瓜蛋。

季羨林：那些人舉手通過以后回家了。我們回來沒有什么表示，回來就完了。這個人群里，也有狡猾的啊。我這個人就是老笨蛋。

蔡德貴：您就是實在。年輕時實在，到老了還是實在。

季羨林：我是人家說絕食，我就絕食，吃完飯叫走，就走。我也不是共產(chǎn)黨，也不是國民黨，聽頭子的。

蔡德貴：尚傳道后來呢？

季羨林：他后來在東北被抓起來了，到撫順戰(zhàn)俘營了。

蔡德貴：這就補充了過去的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