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小家讓我忙碌不停,我丈夫也忙于工作和學校的事情,時間就像大風刮過一樣過得飛快。在我心里,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然而一切都在發(fā)生變化。
阿卜杜拉是個早產兒。在他還不到一歲的時候我又懷孕了。正是在1978年,我剛從十幾歲長到20歲,我再次受到保佑,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為阿卜杜勒·拉赫曼。
在1979年伊始,我發(fā)現自己又懷孕了,我覺得真主一定會保佑我這次能生個女兒。很多沙特的婦女都很嫉妒我,因為兒子在我們的文化里是最珍貴的,而我,卻偷偷地盼望著一個小女孩的降生。
我丈夫馬上就21歲了,他在阿卜杜勒·阿齊茲國王大學上學,主修經濟和管理,但他對宗教的課程也十分感興趣。我丈夫也在慈善機構做一些事情,對虔誠的信徒來說,這也很重要。
雖然我從來都沒有參與過公共生活,但是我卻在不經意間聽到有關改變世界的各種討論。我聽到伊朗遇到的麻煩。伊朗是一個離沙特很近的穆斯林國家,在那里,示威的人們對伊朗國王不滿,傾向于建立一個宗教政府。果然,在1979年,伊朗國王和他的家人被迫逃離,霍梅尼掌握了國家統(tǒng)治權。
隨著我丈夫日益年長、受教育程度逐漸提高,我發(fā)現外部世界的更新更廣的知識占據了他的頭腦。有時,他會偶爾評論自己對世界政治的不滿,尤其他認為伊斯蘭教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家里也沒有人對他有關政治和宗教的新觀點產生不快;奧薩瑪在支持伊斯蘭教方面享有受到大家的一致稱贊。
一天傍晚,他回到家,突然宣布道:“納伊瓦,我們要到美國去旅行。帶著孩子們一起走?!?/p>
我很震驚,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陪同奧薩瑪旅行。那時,阿卜杜拉只有一兩歲,阿卜杜勒·拉赫曼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不到一歲。我懷著孕,忙于照料兩個孩子,對于旅行的細節(jié)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我們在飛到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地方——印第安納——之前經過倫敦。奧薩瑪說他要見一個叫阿卜杜拉·阿扎姆的男人。這是我丈夫的事,我并沒有問太多。
我十分擔心阿卜杜勒·拉赫曼,因為他在旅途中病得很重,甚至發(fā)起了高燒。奧薩瑪為我們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安排了一個醫(yī)生。當得知阿卜德勒·拉赫曼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時候,我才放松了下來。
人們會驚奇地發(fā)現,我曾到過美國,有時我也問自己對這個國家和它的人民是什么感覺。這個很難回答。我們只在那待了兩個禮拜,其中一周,奧薩瑪去了一個叫洛杉磯的地方,去那里見一些朋友。我和孩子們被留在印第安納,由一個女伴陪伴,在這里,為了她的隱私和安全,我不想透露她的名字。
這個女伴待人很和氣,她帶我去她家外面四處轉了轉,因為我從沒有獨自出門的勇氣。我們甚至還去了印第安納波利斯第一個大型商場。
這里的地形看起來很平坦,與沙特阿拉伯大不相同。至于那里的人,就我所經歷的短暫出行來說,我漸漸相信美國人是和氣善良的,也都很隨和。就這個國家本身來說,我和我丈夫不恨美國,也談不上喜歡它。
有一個小事提醒我有些美國人并不了解其他的文化。在我們要離開美國的時候,奧薩瑪和我?guī)е鴥蓚€男孩,在印第安納的飛機場準備出發(fā)。我靜靜地坐在椅子里休息,感謝上天,兩個男孩也安安靜靜的。
突然,我猛地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發(fā)現有一個美國人在愣愣地盯著我看。毫無疑問,他不友好的態(tài)度是因為我身上的沙特服裝,我的面紗、頭巾還有長袍。這個好奇的男人沒完沒了地在我身邊踱來踱去。
他可能不知道,面紗下我的眼睛也在盯著他呢。那個傻男人費盡心思從一邊踱到另一邊,每一步都讓自己離我更近一些。他揚起下巴,瞪著兩只好奇的眼睛,就像是從他頭上掉出來的兩只大蟲子,他確實是盯著我看來的。不過就算他有足夠的時間從每個可能的角度盯著我看,我也不做任何反應。
我想知道我丈夫是怎么想的。我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發(fā)現他在仔細端詳那個好奇的男人。我知道我丈夫是不會允許別的男人靠近我的,所以我也不用擔心了。
后來,當我和丈夫談起這個事件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很有意思,并不覺得被冒犯了。那個男人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大大的笑柄,他明顯完全不了解戴著面紗的婦女,穆斯林婦女用黑色的長袍遮住臉和身體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我們返回沙特阿拉伯絕對不是個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