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談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國有十三省光復,江西光復斬斷了長江腰肋,而山西獨立又威脅直隸和京漢線,唯有江蘇還未光復,實在是讓人焦心已極。說到后來,雨辰慨然道:“各位老先生放心,雖然兄弟在聯(lián)軍里并不是主事的人物,但是在這里也給各位拍個胸脯,十天之內(nèi),定然讓江蘇省躋身在獨立的十四省之林!現(xiàn)在北方袁某人手上不過六七鎮(zhèn)的兵力,一半在武漢,一個在山東看家,還放一個在河南,還有兩個面對著山西,也不是很穩(wěn),只要南京打下來,長江一線,咱們就完全連成一氣了。光復大業(yè),也就完全底定。兄弟敢不賣命!”
雷奮的老師張季直現(xiàn)在在給雨辰當著光復銀行的董事長,有時還和雨辰書信往來,起著半個幕僚的作用。他自覺得和雨辰的情分不同,左右看看,先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吳祿禎這個在北方本來最有可為的同志……拿下南京,將軍準備如何展布經(jīng)濟?將軍當過上海都督,再當江蘇的都督,也是理所當然,我們咨議局的同仁,是再贊同不過了。”
雨辰慌忙搖手:“說笑了說笑了,兄弟這個聯(lián)軍副司令都做得兢兢業(yè)業(yè),提心吊膽的,前面有那么多革命前輩在,兄弟無論如何
不敢有僭的。這些話,切莫要再提起。兄弟不過是一革命的馬前卒,當什么官,有什么地位并不放在心上?!?/p>
幾個久在宦海沉浮的議員都哈哈一笑,以為這個青年不過是說些面子話罷了。雷奮卻想到他老師給他寫的那封信:“雨辰其人,重其實而不重其名,重兵財二物遠過于名號地位多矣。行事多與流俗之人不同,但過于持其一端,也非正理。江蘇都督一位,當為其所必爭。”他淡淡笑了笑,勸進的事情,慢慢來吧。
雨辰起身將幾位議員送出了門,還沒來得及坐下來。鎮(zhèn)軍的軍需處長就帶著表冊過來了。雨辰接過請領(lǐng)的單據(jù)一看,皺眉道:“出發(fā)前,我已經(jīng)給鎮(zhèn)軍全部發(fā)足了一個月光復餉,還發(fā)了二萬元的開拔費,子彈也接濟了二十萬粒?,F(xiàn)在鎮(zhèn)軍也還沒有見仗,怎么又要三萬元的特別費,再接濟十萬粒子彈?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那個軍需處長向雨辰行了個禮:“這個特別費是雇募夫役的費用,是參謀長特別指出一定要請領(lǐng)的。子彈因為來日大戰(zhàn),需要多些準備?!?/p>
談到真金白銀的時候,雨辰就沒那么好說話了。他心底下明白,這種雇募夫役的費用,向來都是部隊長自己落腰包,反正有的是夫子可以抓。在蘇滬革命軍里,現(xiàn)在他是通過軍需處統(tǒng)一雇募夫子,實在地發(fā)錢給他們,再視情況需要,分發(fā)到各個部隊,絕不允許部隊長隨便來報銷。他估計這是陶駿保的主意,他是候補道的身份,當慣了官的,在鎮(zhèn)江苦夠了,現(xiàn)在就想撈一票。對這個陰沉沉的人物,他向來沒什么好感,也懶得籠絡(luò)。他拿過一張條子,批下幾個大字:“特別費請領(lǐng)不許,子彈如數(shù)撥發(fā)?!本徒唤o了那個軍需官。
那個軍需官臉色很難看:“副司令,這是參謀長親自請領(lǐng)的。”雨辰笑笑:“你和參謀長說去,現(xiàn)在經(jīng)費很艱難,請他多體諒一些吧?!?/p>
吳采正好過來,帶著幾個參謀提著圖囊,看到那軍需官離開,問道:“鎮(zhèn)軍又來要錢?”雨辰笑笑:“我把他打發(fā)了,陶駿保也真不識趣?!眳遣蓳u搖頭:“司令要我們做的攻擊雨花臺、紫金山一線的計劃,參謀處已經(jīng)做好了,特來和司令呈報?!闭贿呎f一邊走進帳篷,看陳山河還乖乖地站在那里,吳采笑道:“無病,你小子又犯什么事情了?”
雨辰笑道:“這家伙又自己扛槍和步兵一起沖鋒,渾忘了自己是個副團長,灼然拿他沒辦法,送到我這里,我讓他罰站冷靜一下?!标惿胶涌蓱z巴巴地看了一眼吳采,想讓他求情。吳采冷冷道:“活該!多站一會兒,好好想清楚,咱們要你不是當步兵!副團長你不要干,自然有人干。”
雨辰?jīng)]理陳山河,就和吳采一起把圖囊的地圖拿出來,和幾個參謀一起商議起攻擊計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