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救命恩人因為救你而被壞蛋刺傷喉嚨變成了啞巴,如果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你負(fù)疚一生,你說他會不會刻意地瞞著你?”那位主治醫(yī)生嚴(yán)肅無比地對我說。
“轟隆隆----轟隆隆----……”這句話無異于千萬個強(qiáng)實地雷在我的腦子里嘣嗵爆炸,我腦子里的所有東西被瞬間炸飛,只剩下空白,無窮無盡的慘烈空白讓我只能像個智障、癡呆、木偶一樣機(jī)械地轉(zhuǎn)過頭懵懵言道:“什么?你說什么??你說我的救命恩人因為救我被壞蛋刺傷喉嚨變成了啞巴???”
“是的!??!”主治醫(yī)生很肯定地點頭說,“他救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暈倒了。我也是聽送你們進(jìn)醫(yī)院的人說的,要不是那位男生及時趕到,你早被那些人給踢死了。那位男生為了救你以一敵三,他躲閃不及不小心被他們其中一個刺中了喉嚨,傷情嚴(yán)重?zé)o從治愈就變成了啞巴……”
刺傷喉嚨?
變成啞巴?
傷喉??
啞巴??
天啊,這個救我的人、這個救我的人該不會是……
我開始覺得頭暈?zāi)垦?,眼前閃來閃去的只有兩幅重復(fù)交替的畫面:那個因為嚴(yán)重受傷而將其緊緊裹在厚厚高領(lǐng)毛衣里的白玉脖子;那張被我懷疑患上了“厭語癥”而不再對我說只言片語的漂亮嘴巴。
我的眼睛被這兩幅重復(fù)交替的畫面閃得好痛,劇痛無比,劇痛無比到酸澀潮濕,我趕緊深吸一下鼻子把那股酸澀潮濕的浪潮頂回去,然后近乎有點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地掏出手機(jī)從里面翻出一張男生的照片給主治醫(yī)生看:
“是他嗎?那天因為救我被壞蛋刺傷喉嚨變成了啞巴的人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嗯?。?!”
這位主治醫(yī)生干脆肯定地點頭回答了我。
這聲回答就像個不可抗拒的催淚令,我眼眶里那股原本被頂回去了的潮濕浪潮,隨著這聲命令再也無法控制地排山倒海涌出,在瞬息之間鋪天蓋地地淹沒了我手機(jī)里那張偷拍下來的酷酷冰凌照片,淹沒了刻印著冰凌的那個記憶匣里香草如茵的一馬平川……
我想起我從教學(xué)樓天臺跌下來那次,冰凌緊張兮兮地抱著我去醫(yī)院做全身檢查……
我想起志赫整我時冰凌又是為我擋蛋糕又是為我挨人造玩具拳頭的做足了“英雄救丑”……
我想起冰凌脫下他自己的外套系在我腰間,為我遮住屁股部位破了個洞的褲子……
我想起我每次打冰凌時他都像個人肉沙包一樣從不還手……
我想起冰凌費盡心計不辭辛勞使出渾身解數(shù)地一招又一招幫我追安圣予……
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猛然驚覺原來這個看似毫無溫度的冰冷男生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在背后默默地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溫暖如春的事情。這一次、這一次的“溫暖如春”更是做到了高潮沸點——竟然因為救我被壞蛋刺傷喉嚨變成了啞巴……
天啊,啞巴呀,是“啞巴”!知道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嗎?它代表著永遠(yuǎn)都無法再開口說話,代表著永遠(yuǎn)地喪失了那個隨便發(fā)出一聲就可擄獲萬千人心的絕美嗓音,代表著永遠(yuǎn)不可能再叫出“爸爸”“媽媽”“我愛你”這些簡單深情的詞匯……
嗚嗚嗚嗚----……
對不起,冰凌,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用我的聲音去交換你的健康!
你的大恩大德,我刻骨銘心,我一定會還給你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全數(shù)奉還?。?/p>
我不知道最后我是怎樣走出那位主治醫(yī)生的辦公室的,我呆呆地低著頭在醫(yī)院走廊里走著,滿腦子里都是冰凌那張冰冷絕美的臉,那張五官深邃輪廓凜冽的絕美的臉,那么帥那么帥那么帥的一張臉啊,明明是我見過的史上最英俊的容顏,可是我為什么一點都不動心呢~?
我為什么一點都不動心---???
眼淚如同泉水般嘩啦嘩啦地從眼眶中涌出來,從臉頰上流淌過去,淹沒整個世界,但是無法淹沒疼痛,疼痛在這汪潮濕咸澀的淚海世界里愈加得寸進(jìn)尺囂張跋扈地竄刺出來,要將我在一瞬間狠狠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