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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正面臨著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這個轉折點不是我們隨意編造出來的,而是在歷史實踐展開過程當中逐漸呈現(xiàn)出來的。這個轉折點上的使命,就是要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哲學社會科學?!痹诮丈虾X斀?jīng)大學舉行的以“世界文明與中國話語”為主題的“第16屆上海市社會科學普及活動周”主題論壇上,兩位重量級主講嘉賓的一席話緊緊抓住了與會者的思緒。
這兩位主講嘉賓分別是上海社會科學聯(lián)合會副主席、上海市哲學學會會長、復旦大學吳曉明教授,全國經(jīng)濟哲學研究會會長、上海市哲學學會副會長、上海財經(jīng)大學人文學院張雄教授。他們從哲學家的視角,談了自己對于中國話語建構、中國學術發(fā)展、中國現(xiàn)代化進程乃至世界文明發(fā)展進程的思考。
拿破侖為什么做不到把法國的制度強加給西班牙?
吳曉明首先用一個故事和一段對話談了自己的觀察。他說,黑格爾對拿破侖評價極高,稱拿破侖是馬背上的“世界精神”,但即使這樣,黑格爾多次批評拿破侖想要把法國的經(jīng)驗強加給西班牙人?;蛟S在中國人看來,法國和西班牙幾乎沒有什么差別。但是,拿破侖那么厲害,就是做不到把法國的制度強加給西班牙?!拔以?jīng)就這段故事問一位朋友,‘你比拿破侖如何?’他說,這怎么能比呢?我說,‘你研究法國革命,你總知道,拿破侖想要把法國的自由制度強加給西班牙,結果弄得一塌糊涂、失敗了’。他說知道。我又說,‘拿破侖尚不能把法國的自由制度強加給西班牙,你每天想著把美國的自由制度強加給中國人,你是怎么想出來的?’他想了半天說,我沒這么說過。我說,‘你確實沒這么說過,但你寫下文章的每一個字都以我剛才說的那個作為前提的’。”
在吳曉明看來,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要承擔起重要轉折點上的時代使命。而要實現(xiàn)這個目標,一個必須要解決的難題,就是中國的知識界和學術界要走出“學徒狀態(tài)”,走出對西方的自覺或不自覺的教條。吳曉明認為,不論這個教條來自何方,它們作為主觀主義是同一種性質(zhì)的,那就是只從外部反思,而沒有真正進入中國內(nèi)部進行反思。
吳曉明表示,一百多年來,中國學術更多的是處在對外部學術的“學徒狀態(tài)”當中。這一“學徒狀態(tài)”有重要意義,也是必然的,但是,中國學術需要在特定的階段上開始擺脫學徒狀態(tài),并且獲得它的自我主張,否則,它就不可能成為成熟的學術,尤其不可能成為偉大的學術。擺脫“學徒狀態(tài)”、獲得自我主張的基本標志主要有兩個:一是形式上的標志,是講中國語的。二是實質(zhì)方面的要求,是它是能夠研究中國問題、把握中國經(jīng)驗,并且把切中中國社會現(xiàn)實作為宗旨的。而后一點更加重要。
吳曉明認為,中國學術獲得自我主張還與世界文明發(fā)展進程有關。他認為,從現(xiàn)實來看,歐洲正在衰老,西式現(xiàn)代性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極致?!艾F(xiàn)代文明有它的限度,無論是馬克思還是海德格爾都指出了它已經(jīng)進入了終極階段。新的文明的類型正在逐漸產(chǎn)生。雖然沒那么快,但是,總有一天這個世界是要改變的?!币粋€國家要對現(xiàn)代文明有發(fā)言權,需要實力。但如果有了實力,你講出來的道理還是老一套,就只能進入原來那個系統(tǒng)的輪回。中國要成為一個現(xiàn)代化強國,同時,中華民族還應當對人類做出較大的貢獻。從世界文明發(fā)展趨勢來看,一種新的文明要被開發(fā)出來,而能夠承擔這一世界歷史任務的就是中國。
重大歷史時刻,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要有時代擔當
對中國話語建設,張雄認為,中國話語不僅僅是指中文,而更應該是中國國家精神的表達。在他看來,今天談中國話語還需要一個世界的視角。歷史證明,任何一個國家文明的發(fā)展,都離不開世界的發(fā)展和歷史進程。一個國家的話語,既是該國文明的集中體現(xiàn),也應是世界文明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皬氖澜缥拿鞯慕嵌瓤剂?,我們要建構的中國話語,應有四方面的特性:一是自覺反映人類歷史進步的大趨勢,二是自覺反映人類歷史整體主義的精神,三是自覺反映世界先進生產(chǎn)力水平的高度,四是自覺反映代表當下世界哲學社會科學發(fā)展水準的中國學術成果?!?/p>
如何增強中國在國際上的話語權呢?張雄認為,話語和話語權,密切相關,但不能直接等同。話語權需要具備兩個要素:一是國家的強大,這主要反映在生產(chǎn)力發(fā)展的綜合水平、軍事實力等上面。二是國家話語體系的價值內(nèi)涵,要具有能夠影響世界文明發(fā)展或歷史進程的精神張力。
張雄表示,美國當下感到話語權危機,最主要的原因是其話語體系背后的價值觀出現(xiàn)了危機。這種價值觀,更多的是達爾文的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哈耶克的經(jīng)濟個人主義等價值觀。而當今世界正在期待著新的價值觀,期待著具有正能量的有世界進步意義的精神引導。從這個背景就可以看出,中國提出話語權建設,既來自中國自身發(fā)展的需要和訴求,更來自于世界歷史發(fā)展進程對中國的呼喚。
張雄認為,也要看到另一面,即中國盡管在經(jīng)濟實力上已經(jīng)成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但中國話語體系的建構還不能夠滿足世界歷史進程發(fā)展的需要。其中,尤其值得提出的是,與話語權緊密相關的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還不夠強大。比如,哲學社會科學的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建設水平總體還不高,學術原創(chuàng)力還不強,還處于有數(shù)量、缺質(zhì)量,有專家、缺大師的狀況。
張雄認為,推動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建設,一是要擺脫以西方學術作為中國學術價值評判尺度的禁錮,二是要擺脫本本主義。在實踐中,我們大膽提出自力更生,走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在這樣一個重大的歷史時刻,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不能滿足于扮演那種膚淺幼稚的“孔乙己先生”,而是要跟上“中國夢”,跟上黨的偉大戰(zhàn)略,真正承擔起中國學術界應當承擔的時代責任和時代擔當。(文/李小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