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馬殷傳

白話新五代史 作者:宋·歐陽修


  馬殷字霸圖,許州鄢陵人。唐中和三年(883),蔡州秦宗權(quán)派孫儒、劉建峰率兵萬人隸屬他的弟弟宗衡到淮南擴大地盤,殷這時是儒的裨將。宗衡等在揚州攻打楊行密,攻打不下,梁兵當時正猛攻宗權(quán),宗權(quán)多次命儒等救援,儒不想回去,宗衡一再催促,儒惱怒,殺掉宗衡,率部眾攻占高郵,并想趕走行密。行密占據(jù)宣州,儒帶兵圍困,長期攻不下,派殷與建峰掠奪宣州郊縣。儒戰(zhàn)敗被殺,殷等無處可去,就推舉建峰為帥,殷為先鋒,轉(zhuǎn)而進攻豫章,占領(lǐng)虔吉,擁兵數(shù)萬。乾寧元年(894),進入湖南,到達醴陵。潭州刺史鄧處訥派邵州兵戍守龍回關(guān),建峰等抵達龍回關(guān),收服戍將蔣勛。建峰讓先鋒兵穿上勛兵鐵甲,打著勛軍旗幟,直趨潭州,到達東門,東門守兵以為守關(guān)將士回來了,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處訥被殺,建峰自稱留后。昭宗封建峰為湖南節(jié)度使、殷為馬步軍都指揮使。蔣勛請求任邵州刺史,建峰不答應,勛率兵攻打湘鄉(xiāng),建峰派殷到邵州討伐勛。

  建峰為人平庸,在軍中沒有威信,常與部曲飲酒歡呼。軍卒陳贍妻頗有姿色,建峰私通,贍惱怒,用鐵棍殺死建峰。將士們推舉行軍司馬張佶為帥,佶剛要就任,所騎之馬卻又踢又咬,傷了大腿。佶躺在床上,對諸將說:“我不是你們的主公,馬公為人英勇,應該推舉他?!敝T將就殺掉贍,碎其尸,派姚彥章去邵州迎接殷。殷來后,佶坐轎到帥府,殷在廷中拜見,佶叫殷上坐,率將吏到殿下,向北叩拜兩次,把帥位讓給他,當時是乾寧三年(896)。

  唐封殷為潭州刺史。殷派部將秦彥暉、李瓊等進攻連、邵、郴、衡、道、永六州,全部攻占。桂管劉士政害怕,派部將陳可..、王建武等率兵守衛(wèi)全義嶺。殷派使者訪問士政,使者走到邊境上,可..不讓進。殷惱怒,派瓊等率七千兵攻打他們,活捉可..及其部眾二千余人,全部活埋,又包圍桂管,活捉士政,占領(lǐng)其全部屬州。殷任瓊為桂管觀察使。乾寧四年(897),殷被封為武安軍節(jié)度使。

  當初,孫儒在宣州戰(zhàn)敗,殷弟宗貝被楊行密所擒,行密編儒殘兵為“黑云都”,任宗貝為指揮使。宗貝跟隨行密作戰(zhàn),多次立功,為人持重,不居功自傲,行密十分喜愛,問他是誰家之子,宗貝說:“是馬殷之弟?!毙忻苁煮@訝地說“:你哥哥現(xiàn)在地位高貴,我放你回去可以嗎?”宗貝不回答。過了幾天又問宗貝,宗貝謝道:“臣是孫儒敗兵,幸蒙公厚待不殺,只有一死才能報恩。湖南與我們接境,只要經(jīng)常能聽到殷的消息就夠了,不想回去?!毙忻車@道:“過去我喜愛你的儀表,現(xiàn)在我得到了你的心。你回去后只要能使我們兩國和好,互通商賈有無,也就算報答我了!”以厚禮送宗貝回去。殷大喜,任宗貝為節(jié)度副使。

  行密派部將劉存進攻杜洪,包圍鄂州,殷派秦彥暉、許德勛率水師救援,不久杜洪戰(zhàn)死,存等進攻殷。殷派彥暉在上游阻攔,偏將黃..帶三百只船埋伏在瀏陽口。存等屢戰(zhàn)不勝,就給殷寫信求和,殷想答應他,彥暉說:“淮人詭計多端,想麻痹我軍,不能輕信?!泵凸耻?,存等撤退,黃..率瀏陽水師在江上截擊,大敗敵軍,劉存及陳知新戰(zhàn)死,彥暉攻占岳州。

  梁太祖即位,殷派使朝貢,太祖任殷為侍中兼中書令,封楚王。

  荊南高季昌派兵駐扎漢口,搶奪殷的貢使,殷派許德勛攻打沙頭,季昌求和,才收兵。楊行密的袁州刺史呂師周來投奔。師周,為人勇猛豪爽,通曉氣象、兵書,自稱全家五代為將,害怕自己也不例外,常和酒徒一起飲酒,喝醉后就悲歌起舞,慷慨淚下。行密聽說后,懷疑他有異心,派人去監(jiān)視他。師周更加害怕,對其裨將綦母章說:“我與楚人為敵,我常看見楚人兵營上空呈現(xiàn)祥云,不會輕易被打敗。我聽說馬公十分仁義,禮賢下士,我想逃到楚可以嗎?”章說:“公自己決斷,章舌頭可以斷,絕不泄密?!睅熤苈时谶吘炒颢C,趁機逃到楚,綦母章放其家眷隨他而去。殷聽說師周來投奔,十分高興地說:“我正要攻嶺南,得到此人就沒問題了?!比嗡麨轳R步軍都指揮使,率兵攻打嶺南,占領(lǐng)昭、賀、梧、蒙、龔、富等州。任師周為昭州刺史。

  朗州雷彥恭召吳人攻打平江,許德勛擊敗他們。殷派秦彥暉攻打朗州,彥恭逃到吳,殷把其弟彥雄等七人送到梁。于是澧州向瑰、辰州宋鄴、溆州昌師益等率溪洞諸蠻全都歸附殷。殷請求升朗州為永順軍,封張佶為節(jié)度使。殷又請求按唐太宗舊例,設天冊府,置官屬。太祖封殷為天冊上將軍,殷任其弟宗貝為左相,存為右相,廖光圖等十八人為學士。末帝時,加封殷為武昌、靜江、寧遠等軍節(jié)度使,洪、鄂四面行營都統(tǒng)。

  唐莊宗滅梁,殷派其子希范到京城朝貢,交出梁所授都統(tǒng)印。莊宗問洞庭范圍,希范答道:“天子車駕南巡,只夠飲馬罷了?!鼻f宗嘉獎他。莊宗滅蜀后,殷十分害怕,請求告老歸家,莊宗頒詔書慰勞他。明宗即位,派使朝貢,并祝賀第二年正月佳節(jié),荊南節(jié)度使高季昌將其貢使史光憲截留。殷派袁詮、王環(huán)等攻打他,到其城下,高季昌求和,才收兵。

  殷以前兵力較弱,與楊行密、成..、劉繱等是敵國,殷很憂慮,向部將高郁問計,郁說:“成..地少兵弱,不足為患,劉繱只不過想要五管罷了,楊行密是孫儒的仇敵,就是送給他萬金,也不會討他歡心。只有尊王行仁義,這是霸者之業(yè),現(xiàn)在應該內(nèi)尊朝廷以求封爵并對外向鄰敵夸耀,然后整兵務農(nóng),積蓄力量就會成就大業(yè)?!庇谑且箝_始向京城朝貢,每年貢品不過是所產(chǎn)茶茗罷了。又從京師到襄、唐、郢、復等州設店賣茶葉,獲利十倍。郁又叫殷鑄鉛鐵錢,十個相當于一個銅錢。又令百姓自造茶葉去賣,每年收入以萬計。從此地廣兵強,多次得到封爵。

  天成二年(927),請求建造行臺。明宗封殷為楚國王,有司說沒有封國王的禮儀,請求像三公一樣用竹冊,就派尚書右丞李序持節(jié)用竹冊封殷。殷改潭州為長沙府,按制度建國,自置官屬,任其弟宗貝為靜江軍節(jié)度使,子希振為武順軍節(jié)度使,次子希聲為判內(nèi)外諸軍事,姚彥章為左相,許德勛為右相,李鐸為司徒,崔穎為司空,拓拔常為仆射,馬珙為尚書,文武官員都升職。追封曾祖筠叫文肅、祖父叫莊穆、父元豐叫景莊,在長沙設立三廟。長興元年(930)殷死,終年七十九歲,詔書上說:“馬殷官爵都十分高,沒什么可追贈,謚號叫武穆”而已。子希聲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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