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粵稽上古，未有儒先有醫(yī)。蓋天生蒸民，未生后稷教稼，周公、孔子教學；先生黃帝、神農岐伯嘗百草，療疾病。良以人免夭折，始得眾庶；既庶矣，然后教稼以富之，講學以教之。

　　則知醫(yī)者救生之本，耕者養(yǎng)生之源，教者人倫之道也。若是則保民莫先調養(yǎng)民病，然后富之教之者也。于是留心醫(yī)學，時切探討。余原籍奉天，先大夫參政京華，遂居輦轂下。四方醫(yī)士云集京邸，因聞天下明醫(yī)出在松江。然多高隱，未得來京，未獲親逢考究。自辛卯春遷任吳閶，得見云間秦子皇士之書，名曰∶《癥因脈治》，施子宇瞻昆季所刻也。癥分外感內傷，治分經絡表里，就癥以審因，就因以審脈、審治。因嘆向聞松郡多明醫(yī)，是書果為壽世。但因遠署虞山，先生又杜門卻軌，不得相朝夕。癸巳歲，開東江，未得告竣，各工官會詳申憲，奉此按松，而著書之秦子世居河上，遂講論旬日。公余稍暇，怡息其家，見架頭有《傷寒大白》、《女科切要》，詞句分明，治法中病，果然大白也，切要也。此先生格致之余，晚年之悟，加以不二之心，不已之功，始得如此。越明年，會新安陳子敬敷昆季捐貲壽梓，囑余為序。余念秦先生著作，真大功也，實能生死人免夭折者也。陳君捐金付梓，非細德也，實與施昆季保民生、濟眾庶者也。余故樂為之敘。

　　時康熙歲次甲午夏現(xiàn)任蘇州府督理蘇松水師船政海防同知年通家弟高重南氏序

序

　　醫(yī)，仁術也，亦危機也。精其道可以活人，不精而嘗試之，盛盛虛虛，致人夭折者多矣。古之圣人，竭耳目心思之用，著書立說以詔后世，憂之至深而慮之至遠也。然六氣皆足以傷人，而寒之入人為最毒，人之受之者為最酷。仲景以一人之智，闡千載不傳之秘，亦既方法并存常變兼舉矣。后之學人，不能致察于精微，形癥弗辨，經絡不分，冥心膠固，執(zhí)成法以施之，無能為功，反以得咎，而仲景之旨亦因以晦?；适壳叵壬?，云間奇士，早負宿慧，學儒者之學，貫通百家，有心濟世，不以醫(yī)名而業(yè)日以精，迎浮云，窺深淵，怡神消息，了然心手之間，辨乎陰陽，分乎內外，驗氣運之推遷，因時度宜，以不失乎人情。故其所至，癃罷以起，夭傷以愈，求治于門者屢常滿；而先生閉戶謝客，以數十年經歷，神合百世之上，潛心考證，筆之于書。癸巳秋，余以痰得交先生，因盡讀枕中秘，微言寓論追蹤往哲。《癥因脈治》而外，尚有《傷寒大白》一書未經行世，亟請先生付梓以傳，庶幾仲景之學復明，而先生之道日及于遠，是亦生民之大幸也。

　　時康熙五十三年歲次甲午夏月新安陳懋寬書于珠溪別業(yè)

序

　　天時有寒暑，地氣有燥濕，人生其間，服食起居一不得其中，不能無病，病思醫(yī)醫(yī)則欲其必生。雖然余謂醫(yī)能生人，亦能傷人。何則？蓋醫(yī)與孺一理也，儒理未明，則拘掌陳跡，無論未讀古人之書，即取諸名家書而盡讀之，不能融洽其理，輒昧昧焉虛實未審，攻補亂投，雖、苓、參、術不善用之亦為鴆毒。夫醫(yī)之為道，理甚微，旨甚奧，非殫其精思，搜其體要，不可以嘗試也。云間向多明醫(yī)，余幼時即知有秦景明先生為一代神手，年來余以胸膈之證久未能痊，每思安得若人與之同時，必有善治之法。今秋得與其從侄皇士之交，接膝而談，言言探本，聞其論議，便覺躍躍欲起。因知皇士先于儒理精通，故合之于醫(yī)，洞若觀火，真非俗下所能窺見一斑者也。夫秦子挾活人之技，而四方交書走幣迎謁者踵相接，使遨游南北之間，晉接王公之第，聲價可與良相等。乃閉門謝客，立意著書，焚膏繼晷，徒自苦何為者？秦子曰∶醫(yī)，濟人者也。濟人而不能療一時之病，余心歉然；濟人而不能療天下后世人之病，余心亦歉然。寧以求名，寧以市利哉！于是匯簇書，闡發(fā)癥因延醫(yī)，施子宇瞻昆季鐫刻公世。今又融貫外感之原委，神明其用藥之精微，補先輩所未足，辨前注所偶訛，名曰《傷寒大白》，復得敬敷陳子付之剞劂，此真不朽之盛事矣。余遂歷覽諸刻，不特景明先生有其真?zhèn)?，并岐軒以下諸名家無不賴以大白矣。是書行，雖天有寒暑，地有燥濕，人或為戾氣所感，亦可以調和而無恙。醫(yī)必若是，而始能生人，能生世世之人，豈儒理不明拘牽陳跡可以嘗試乎！然而秦子之心苦矣，秦子之功大矣。樂而為之序。

　　時康熙五十三年歲次甲午秋九月望賜進士出身年家眷弟程白山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