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魏書卷六十九 列傳第五十七

魏書 作者:(北齊)魏收


  崔休 裴延雋 袁翻

  崔休,字惠盛,清河人,御史中丞逞之玄孫也。祖靈和,仕劉義隆為員外散騎侍郎。父宗伯,世宗初,追贈清河太守。休少孤貧,矯然自立。舉秀才,入京師,與中書郎宋弁、通直郎邢巒雅相知友。尚書王嶷欽其人望,為長子娉休姊,贍以貨財,由是少振。高祖納休妹為嬪,以為尚書主客郎。轉(zhuǎn)通直正員郎,兼給事黃門侍郎。休好學(xué),涉歷書史,公事軍旅之隙,手不釋卷,崇尚先達(dá),愛接後來,常參高祖侍席,禮遇次于宋、郭之輩。

  高祖南伐,以北海王為尚書僕射,統(tǒng)留臺事,以休為尚書左丞。高祖詔休曰:「北海年少,未閑政績,百揆之務(wù),便以相委?!罐D(zhuǎn)長史,兼給事黃門侍郎。後從駕南行。及車駕還,幸彭城,汎舟泗水,詔在侍筵,觀者榮之。

  世宗初,休以弟亡,祖父未葬,固求勃海,於是除之。性嚴(yán)明,雅長治體,下車先戮豪猾數(shù)人,廣布耳目,所在姦盜,莫不擒翦,百姓畏之,寇盜止息,清身率下,勃海大治。時大儒張吾貴有盛名於山東,四方學(xué)士咸相宗慕,弟子自遠(yuǎn)而至者恒千餘人。生徒既眾,所在多不見容。休乃為設(shè)俎豆,招延禮接,使肄業(yè)而還,儒者稱為口實。

  入為吏部郎中,遷散騎常侍,權(quán)兼選任。休愛才好士,多所拔擢。廣平王懷數(shù)引談宴,世宗責(zé)其與諸王交遊,免官。後除龍驤將軍、洛州刺史。在州數(shù)年,以母老辭州,許之。尋行幽州事,徵拜司徒右長史。休聰明強濟,雅善斷決,幕府多事,辭訟盈幾,剖判若流,殊無疑滯,加之公平清潔,甚得時談。復(fù)除吏部郎中,加征虜將軍、冀州大中正。遷光祿大夫,行河南尹。肅宗初,即真,加平東將軍。尋除平北將軍、幽州刺史,進(jìn)號安北將軍。遷安東將軍、青州刺史。青州九郡民單〈扌剽〉、李伯徽、劉通等一千人,上書訟休德政,靈太后善之。休在幽青州五六年,皆清白愛民,甚著聲績,二州懷其德澤,百姓追思之。

  徵為安南將軍、度支尚書,尋進(jìn)號撫軍將軍、七兵尚書,又轉(zhuǎn)殿中尚書。休久在臺閣,明習(xí)典禮,每朝廷疑議,咸取正焉。諸公咸相謂曰:「崔尚書下意處,我不能異也?!拐馑哪曜洌晡迨?。賵帛五百匹,贈車騎將軍、尚書僕射、冀州刺史,諡文貞侯。

  休少而謙退,事母孝謹(jǐn)。及為尚書,子仲文納丞相雍第二女,女妻領(lǐng)軍元叉長庶子祕書郎稚舒,挾恃二家,志氣微改,內(nèi)有自得之心,外則陵藉同列。尚書令李崇、左僕射蕭寶夤、右僕射元欽,皆以雍、叉之故,每憚下之。始休母房氏欲以休女妻其外孫邢氏,休不欲,乃違其母情,以妻叉子,議者非之。休有九子。

  長子〈忄夌〉,字長儒。武定中,七兵尚書、武城縣開國公。

  〈忄夌〉弟仲文,散騎常侍。

  仲文弟叔仁,性輕俠,重衿期。歷通直散騎侍郎、司徒司馬、散騎常侍,出為驃騎將軍、潁州刺史。以貪汙為御史所劾。興和中,賜死於宅。臨刑,賦詩與諸弟訣別而不及其兄,以其不甚營救故也。

  叔仁弟叔義,孝莊時為尚書庫部郎。坐兄〈忄夌〉鑄錢事發(fā),合家逃逸,數(shù)日,叔義遂見執(zhí)獲。時城陽王徽為司州牧,臨淮王彧以非其身罪,驟為致言,徽不從,乃殺之。

  叔義弟子侃,以竊級為中書郎,為尚書左丞和子岳彈糾,失官。後兼通直常侍,使於蕭衍,還,路病卒。

  子侃弟子聿,武定末,東莞太守。卒。

  子聿弟子約,開府祭酒。

  休弟夤,字敬禮。太子舍人,早卒。贈樂安太守。妻,安樂王長樂女晉寧主也,貞烈有德行。

  子長謙,好學(xué)修立,少有令名。仕歷給事中,仍還鄉(xiāng)里。久之,刺史尉景取為開府諮議參軍事。晚頗以酒為損。天平中,被徵兼主客郎,接蕭衍使張皋等。後兼散騎常侍,使蕭衍。還,卒於宿豫,時人歎惜之。以死王事,贈驃騎將軍、南青州刺史。

  裴延雋,字平子,河?xùn)|聞喜人,魏冀州刺史徽之八世孫。曾祖天明,諮議參軍、并州別駕。祖雙虎,河?xùn)|太守。卒,贈平遠(yuǎn)將軍、雍州刺史,諡曰順。父崧,州主簿,行平陽郡事。以平蜀賊丁蟲功,贈東雍州刺史。

  延雋少偏孤,事後母以孝聞。涉獵墳史,頗有才筆。舉秀才,射策高第,除著作佐郎。遷尚書儀曹郎,轉(zhuǎn)殿中郎、太子洗馬,又領(lǐng)本邑中正及太子友。太子恂廢,以宮官例免。頃之,除太尉掾,兼太子中舍人。世宗初,為散騎侍郎,尋除雍州平西府長史,加建威將軍,入為中書侍郎。

  時世宗專心釋典,不事墳籍,延雋上疏諫曰:「臣聞有堯文思,欽明稽古;媯舜體道,慎典作聖。漢光神叡,軍中讀書;魏武英規(guī),馬上玩籍。先帝天縱多能,克文克武,營遷謀伐,手不釋卷。良以經(jīng)史義深,補益處廣,雖則劬勞,不可暫輟。斯乃前王之美實,後王之水鏡,善足以遵,惡足以誡也。陛下道悟自深,淵鑒獨得,昇法座於宸闈,釋覺善於日宇,凡在聽矚,塵蔽俱開。然五經(jīng)治世之模,六籍軌俗之本,蓋以訓(xùn)物有漸,應(yīng)時匪妙,必須先粗後精,乘近即遠(yuǎn)。伏願經(jīng)書玄覽,孔釋兼存,則內(nèi)外俱周,真俗斯暢。」

  後除司州別駕,加鎮(zhèn)遠(yuǎn)將軍。及詔立明堂,群官博議,延雋獨著一堂之論。太傅、清河王懌時典眾議,讀而笑曰:「子故欲遠(yuǎn)符僕射也?!辜嫣又惺?,尋即正,別駕如故,加冠軍將軍。肅宗初,遷散騎常侍,監(jiān)起居注,加前將軍,又加平西將軍,除廷尉卿。轉(zhuǎn)平北將軍、幽州刺史。

  范陽郡有舊督亢渠,徑五十里;漁陽燕郡有故戾陵諸堰,廣袤三十里。皆廢毀多時,莫能修復(fù)。時水旱不調(diào),民多飢餒,延雋謂疏通舊跡,勢必可成,乃表求營造。遂躬自履行,相度水形,隨力分督,未幾而就,溉田百萬餘畝,為利十倍,百姓至今賴之。又命主簿酈惲修起學(xué)校,禮教大行,民歌謠之。在州五年,考績?yōu)樘煜伦睢?br />
  延雋繼母隨延雋在薊,時遇重患,延雋啟求侍母還京療治。至都未幾,拜太常卿。時汾州山胡恃險寇竊,正平、平陽二郡尤被其害,以延雋兼尚書,為西北道行臺,節(jié)度討胡諸軍。尋遇疾,敕還。三鳥群蠻寇掠不已,車駕欲親征之,延雋乃於病中上疏諫諍。尋除七兵尚書、安南將軍,徙殿中尚書,加中軍將軍,轉(zhuǎn)散騎常侍、中書令、御史中尉。又以本官兼侍中、吏部尚書。延雋在臺閣,守職而已,不能有所裁斷直繩也。莊帝初,於河陰遇害。贈都督雍岐豳三州諸軍事、儀同三司、本將軍、雍州刺史。

  子元直,尚書郎中。元直弟敬猷,員外常侍。兄弟並有學(xué)尚,與父同時遇害。元直贈光州刺史。敬猷妻,丞相、高陽王雍外孫,超贈尚書僕射。

  延雋從叔桃弓,亦見稱於鄉(xiāng)里。

  子夙,字買興,沉雅有器識。儀望甚偉,高祖見而異之。自司空主簿,轉(zhuǎn)尚書左主客郎中。時吏部尚書、任城王澄有知人鑒,每歎美夙,以遠(yuǎn)大許之。高祖南伐,為行臺吏部郎,仍除征北大將軍穆亮從事中郎。轉(zhuǎn)為河北太守,以忠恕接下,百姓感之。卒於郡,年四十三。

  長子範(fàn),字宗模。早卒。

  範(fàn)子凝,字長儒。卒於武平鎮(zhèn)將。

  範(fàn)弟昇之、鑒。武定末,昇之,太尉掾;鑒,司徒右長史。

  延雋從祖弟良,字元賓。起家奉朝請,〔一〕轉(zhuǎn)北中府功曹參軍。世宗初,南絳縣令,稍遷并州安北府長史,入為中散大夫,領(lǐng)尚書考功郎中。

  時汾州吐京群胡薛羽等作逆,以良兼尚書左丞,為西北道行臺。值別將李德龍為羽所破,良入汾州,與刺史、汝陰王景和及德龍率兵數(shù)千,憑城自守。賊併力攻逼,詔遣行臺裴延雋,大都督、章武王融、都督宗正珍孫等赴援。時有五城郡山胡馮宜都、賀悅回成等以妖妄惑眾,假稱帝號,服素衣,持白傘白幡,率諸逆眾,於雲(yún)臺郊抗拒王師。融等與戰(zhàn)敗績,賊乘勝圍城。良率將士出戰(zhàn),大破之,於陣斬回成,復(fù)誘導(dǎo)諸胡令斬送宜都首。又山胡劉蠡升自云聖術(shù),胡人信之,咸相影附,旬日之間,逆徒還振。德龍議欲拔城,良不許,德龍等乃止。景和薨,以良為汾州刺史,加輔國將軍,行臺如故。都督高防來援,復(fù)敗於百里候。先是官粟貸民,未及收聚,仍值寇亂。至是城民大飢,人相食。賊知倉庫空虛,攻圍日甚,死者十三四。良以飢窘,因與城人奔赴西河。汾州之治西河,自良始也。時南絳蜀陳雙熾等聚眾反,自號建始王,與大都督長孫稚、〔二〕宗正珍孫等相持不下。詔良解州,為慰勞使。轉(zhuǎn)太中大夫、本郡中正。

  孝莊末,除光祿大夫。尒朱榮死,榮從子天光擁眾關(guān)西,乃詔良持節(jié)、假安西將軍、潼關(guān)都督,又兼尚書,為河?xùn)|、恒農(nóng)、河北、宜陽行臺以備之。前廢帝時,除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尋轉(zhuǎn)衛(wèi)將軍,又加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轉(zhuǎn)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出帝末,除汲郡太守。孝靜初,衛(wèi)大將軍、太府卿。天平二年秋卒,時年六十一。贈使持節(jié)、都督雍華二州諸軍事、吏部尚書、本將軍、雍州刺史,諡曰貞。又重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尚書僕射,餘如故。

  子叔祉,武定末,太子洗馬。

  良從父兄子慶孫,字紹遠(yuǎn)。少孤,性倜儻,重然諾。釋褐員外散騎侍郎。

  正光末,汾州吐京群胡薛悉公、馬牒騰並自立為王,聚黨作逆,眾至數(shù)萬。詔慶孫為募人別將,招率鄉(xiāng)豪,得戰(zhàn)士數(shù)千人以討之。胡賊屢來逆戰(zhàn),慶孫身先士卒,每摧其鋒,遂深入至雲(yún)臺郊。諸賊更相連結(jié),大戰(zhàn)郊西,自旦及夕,慶孫身自突陳,斬賊王郭康兒?!踩迟\眾大潰。敕徵赴都,除直後。

  於後賊復(fù)鳩集,北連蠡升,南通絳蜀,兇徒轉(zhuǎn)盛,復(fù)以慶孫為別將,從軹關(guān)入討。至齊子嶺東,賊帥范多、范安族等率眾來拒,慶孫與戰(zhàn),復(fù)斬多首。乃深入二百餘里,至陽胡城。朝廷以此地被山帶河,衿要之所,肅宗末,遂立邵郡,因以慶孫為太守、假節(jié)、輔國將軍、當(dāng)郡都督。民經(jīng)賊亂之後,率多逃竄,慶孫務(wù)安緝之,咸來歸業(yè)。永安中,還朝,除太中大夫。

  尒朱榮之死也,世隆擁眾北渡,詔慶孫為大都督,與行臺源子恭率眾追擊。軍次太行,而慶孫與世隆密通,事泄,追還河內(nèi)而斬之,時年三十六。

  慶孫任俠有氣,鄉(xiāng)曲壯士及好事者,多相依附,撫養(yǎng)咸有恩紀(jì)。在郡之日,值歲飢兇,四方遊客常有百餘,慶孫自以家糧贍之。性雖粗武,愛好文流,與諸才學(xué)之士咸相交結(jié),輕財重義,座客常滿,是以為時所稱。

  子子瑩,永安中,太尉行參軍。

  延雋從祖弟仲規(guī),少好經(jīng)史,頗有志節(jié)。起家奉朝請,領(lǐng)侍御。咸陽王禧為司州牧,辟為主簿,仍表行建興郡事。車駕自代還洛,次於郡境,仲規(guī)備供帳朝於路側(cè)。高祖詔仲規(guī)曰:「朕開置神畿,畿郡望重,〔四〕卿既首應(yīng)司隸美舉,復(fù)督我名邦,何能自致也?」仲規(guī)對曰:「陛下窮神盡聖,應(yīng)天順民,棄彼玄壤,來宅紫縣。臣方罄心力,躍馬吳會,冀功銘帝籍,勳書王府,豈一郡而已?!垢咦嫘υ唬骸讣角浔馗贝搜浴!管囻{達(dá)河梁,見咸陽王,謂曰:「昨得汝主簿為南道主人,六軍豐贍,元弟之寄,殊副所望?!箤こ就街鞑尽V僖?guī)父在鄉(xiāng)疾病,棄官奔赴,以違制免。久之,中山王英征義陽,引為統(tǒng)軍,奏復(fù)本資。於陳戰(zhàn)歿,時年四十八。贈河?xùn)|太守,諡曰貞。無子,弟叔義以第二子伯茂為之後,伯茂在文苑傳。

  叔義,亦有學(xué)行。高祖末,除兗州安東府外兵參軍,累遷太山太守,為政清靜,吏民安之。遷司空從事中郎。正光五年夏卒,時年五十七。贈征虜將軍、東秦州刺史,諡曰宣。

  子景融,字孔明,篤學(xué)好屬文。正光初,舉秀才,射策高第,除太學(xué)博士。永安中,祕書監(jiān)李凱以景融才學(xué),啟除著作佐郎,稍遷輔國將軍、諫議大夫,仍領(lǐng)著作。出帝時,議孝莊諡,事遂施行。時詔撰四部要略,令景融專典,竟無所成。元象中,儀同高岳以為錄事參軍。弟景顏被劾廷尉獄。景融入選,吏部擬郡,為御史中丞崔暹所彈,云其貪昧茍進(jìn),遂坐免官。武定四年冬,病卒,年五十二。景融卑退廉謹(jǐn),無競於時。雖才不稱學(xué),而緝綴無倦,文詞汎濫,理會處寡。所作文章,別有集錄。又造鄴都、晉都賦云。景顏,頗有學(xué)尚。起家汝南王開府行參軍。孝莊初,為廣州防蠻別將,行漢廣郡事?!参濉吃椚肼?,與刺史鄭先護據(jù)州起義,事寧,賜爵保城子。以軍功稍遷太尉從事中郎,轉(zhuǎn)諮議參軍。孝靜初,徙司空長史,在官貪穢。武定二年,為中尉崔暹所劾,事下廷尉,遇疾死於獄,年四十五。仲規(guī)弟子伯珍,歷襄威將軍、員外散騎郎、河西太守。孝靜初,為平東將軍、滎陽太守,卒官,時年三十二。贈本將軍、雍州刺史。

  延雋族子禮和,解褐員外散騎侍郎,遷謁者僕射。身長九尺,腰帶十圍,於群眾之中,魁然有異。出為陳留太守。卒於金紫光祿大夫。

  延雋族兄聿,字外興。以操尚貞立,為高祖所知。自著作佐郎出為北中府長史。時高祖以聿與中書侍郎崔亮並清貧,欲以幹祿優(yōu)之,乃以亮帶野王縣,聿帶溫縣,時人榮之。轉(zhuǎn)尚書郎,遷太尉諮議參軍,出為平秦太守。卒,贈冠軍將軍、洛州刺史。子子袖,歿關(guān)西。

  延雋族人瑗,字珍寶。太和中,析屬河北郡。少孤貧,而清苦自立,太守司馬悅召為中正。悅為別將,軍征義陽,引為中兵參軍。瑗夙夜恭勤,為悅所知。軍還,除奉朝請,轉(zhuǎn)給事中、汝南王悅郎中令。悅散費無常,每國俸初入,一日之中分賜極意。瑗每隨例,恒辭多受少,伺悅虛竭,還來奉貢。悅雖性理不恒,然亦相賞愛。悅遷太尉,請為從事中郎,轉(zhuǎn)驍騎將軍。肅宗末,出為汝南太守,不行,轉(zhuǎn)太原太守。屬肅宗崩,尒朱榮初謀赴洛,瑗豫其事,封五原縣開國子,邑三百戶。尋行并州事,轉(zhuǎn)平北將軍、殷州刺史。孝靜初,除衛(wèi)將軍、東雍州刺史。興和元年卒,年七十三。

  子夷吾,武定末,徐州驃騎府長流參軍。

  袁翻,字景翔,陳郡項人也。父宣,有才筆,為劉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府主簿。皇興中,東陽平,〔六〕隨文秀入國。而大將軍劉昶每提引之,言是其外祖淑之近親,令與其府諮議參軍袁濟為宗。宣時孤寒,甚相依附。及翻兄弟官顯,與濟子洸、演遂各凌競,洸等乃經(jīng)公府以相排斥。

  翻少以才學(xué)擅美一時。初為奉朝請。景明初,李彪在東觀,翻為徐紇所薦,彪引兼著作佐郎,以參史事。及紇被徙,尋解。後遷司徒祭酒、揚烈將軍、尚書殿中郎。正始初,詔尚書門下於金墉中書外省考論律令,翻與門下錄事常景、孫紹,廷尉監(jiān)張虎,律博士侯堅固,治書侍御史高綽,前軍將軍邢苗,奉車都尉程靈虯,羽林監(jiān)王元龜,尚書郎祖瑩、宋世景,員外郎李琰之,太樂令公孫崇等並在議限。又詔太師、彭城王勰,司州牧、高陽王雍,中書監(jiān)、京兆王愉,前青州刺史劉芳,左衛(wèi)將軍元麗,兼將作大匠李韶,國子祭酒鄭道昭,廷尉少卿王顯等入預(yù)其事。後除豫州中正。

  是時修明堂辟雍,翻議曰:

  謹(jǐn)案明堂之義,今古諸儒論之備矣,異端競構(gòu),莫適所歸,故不復(fù)遠(yuǎn)引經(jīng)傳、傍採紀(jì)籍以為之證,且論意之所同,以詶詔旨耳?!财摺成w唐虞已上,事難該悉;夏殷已降,??芍?。謂典章之極,莫如三代,郁郁之盛,從周斯美。制禮作樂,典刑在焉,遺風(fēng)餘烈,垂之不朽。

  案周官考工所記,皆記其時事,具論夏殷名制,豈其紕謬?是知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象行,義則明矣。及淮南、呂氏與月令同文,雖布政班時,有堂、個之別,然推其體例,則無九室之證。既而世衰禮壞,法度淆弛,正義殘隱,妄說斐然。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因之,自欲為一代之法。故鄭玄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一室也,合於五行之?dāng)?shù)。周禮依數(shù)以為之室。德行於今,〔八〕雖有不同,時說昞然,本制著存,而言無明文,欲復(fù)何責(zé)?!贡局浦妫侵芪迨乙?;於今不同,是漢異周也。漢為九室,略可知矣。但就其此制,猶竊有懵焉。何者?張衡東京賦云:「乃營三宮,布教班常,複廟重屋,八達(dá)九房?!勾四嗣魈弥囊?。而薛綜注云:「房,室也,謂堂後有九室?!固冕峋攀抑疲蔷蕻惡??裴頠又云:「漢氏作四維之個,不能令各處其辰,就使其像可圖,莫能通其居用之禮,此為設(shè)虛器也?!股踔獫h世徒欲削滅周典,捐棄舊章,改物創(chuàng)制,故不復(fù)拘於載籍。且鄭玄之詁訓(xùn)三禮,及釋五經(jīng)異義,並盡思窮神,故得之遠(yuǎn)矣。覽其明堂圖義,皆有悟人意,察察著明,確乎難奪,諒足以扶微闡幽,不墜周公之舊法也。伯喈損益漢制,章句繁雜,既違古背新,又不能易玄之妙矣。魏晉書紀(jì),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記其經(jīng)始之制,又無坦然可準(zhǔn)。觀夫今之基址,猶或髣彿,高卑廣狹,頗與戴禮不同,何得以意抑必,便謂九室可明?且三雍異所,復(fù)乖盧、蔡之義,進(jìn)退亡據(jù),何用經(jīng)通?晉朝亦以穿鑿難明,故有一屋之論,並非經(jīng)典正義,皆以意妄作,茲為曲學(xué)家常談,不足以範(fàn)時軌世。

  皇代既乘乾統(tǒng)曆,得一馭宸,自宜稽古則天,憲章文武,追蹤周孔,述而不作,四彼三代,使百世可知。豈容虛追子氏放篇之浮說,徒損經(jīng)紀(jì)雅誥之遺訓(xùn),而欲以支離橫議,指畫妄圖,儀刑宇宙而貽來葉者也。

  又北京制置,未皆允帖,繕修草創(chuàng),以意良多。事移禮變,所存者無幾,理茍宜革,何必仍舊。且遷都之始,日不遑給,先朝規(guī)度,每事循古,是以數(shù)年之中,悛換非一,良以永法為難,數(shù)改為易。何為宮室府庫多因故跡,而明堂辟雍獨遵此制,建立之辰,復(fù)未可知矣。既猥班訪逮,輒輕率瞽言。明堂五室,請同周制;郊建三雍,求依故所。庶有會經(jīng)誥,無失典刑。識偏學(xué)疏,退慚謬?yán)?。後議選邊戍事,翻議曰:

  臣聞兩漢警於西北,魏晉備在東南。是以鎮(zhèn)邊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實賴溫良。故田叔、魏尚聲高於沙漠,當(dāng)陽、鉅平績流於江漢,紀(jì)籍用為美談,今古以為盛德。自皇上以叡明纂御,風(fēng)凝化遠(yuǎn),威厲秋霜,惠霑春露,故能使淮海輸誠,華陽即序,連城請面,〔九〕比屋歸仁。懸車劍閣,豈伊曩載;鼓譟金陵,復(fù)在茲日。然荊揚之牧,宜盡一時才望;梁郢之君尤須當(dāng)今秀異。

  自比緣邊州郡,官至便登;疆場統(tǒng)戍,階當(dāng)即用?;蛑捣x德凡人,或遇貪家惡子,不識字民溫恤之方,唯知重役殘忍之法。廣開戍邏,多置帥領(lǐng),或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貨財請屬,皆無防寇禦賊之心,唯有通商聚斂之意。其勇力之兵,驅(qū)令抄掠。若值強敵,即為奴虜;如有執(zhí)獲,奪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輩,微解金鐵之工,少閑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役百端。自餘或伐木深山,或耘草平陸,販貿(mào)往還,相望道路。此等祿既不多,資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虛粟,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工,節(jié)其食,綿冬歷夏,加之疾苦,死於溝瀆者常十七八焉。是以吳楚間伺,審此虛實,皆云糧匱兵疲,易可乘擾,故驅(qū)率犬羊,屢犯疆埸。頻年已來,甲冑生蟣,十萬在郊,千金日費,為弊之深,一至於此,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延若斯之患。賈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

  夫潔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愚謂自今已後,荊、揚、徐、豫、梁、益諸蕃,及所統(tǒng)郡縣、府佐、統(tǒng)軍至于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若能統(tǒng)御有方,清高獨著,威足臨戎,信能懷遠(yuǎn),撫循將士得其忻心,不營私潤,專修公利者,則就加爵賞,使久於其任,以時褒賚,厲其忠款。所舉之人亦垂優(yōu)異,獎其得士,嘉其誠節(jié)。若不能一心奉公,才非捍禦,貪惏日富,經(jīng)略無聞,人不見德,兵厭其勞者,即加顯戮,用彰其罪。所舉之人隨事免降,責(zé)其謬薦,罰其偽薄。如此,則舉人不得挾其私,受任不得孤其舉,善惡既審,沮勸亦明,庶邊患永消,譏議攸息矣。

  遭母憂,去職。熙平初,除冠軍將軍、廷尉少卿,尋加征虜將軍,後出為平陽太守。翻為廷尉,頗有不平之論,及之郡,甚不自得,遂作思?xì)w賦曰:

  日色黯兮,高山之岑。月逢霞而未皎,霞值月而成陰。望他鄉(xiāng)之阡陌,非舊國之池林。山有木而蔽月,川無梁而復(fù)深。悵浮雲(yún)之弗限,何此恨之難禁。於是雜石為峰,諸煙共色。秀出無窮,煙起不極。錯翻花而似繡,網(wǎng)遊絲其如織。蝶兩戲以相追,燕雙飛而鼓翼。怨驅(qū)馬之悠悠,歎征夫之未息!

  爾乃臨峻壑,坐層阿。北眺羊腸詰屈,南望龍門嵯峨。疊千重以聳翠,橫萬里而揚波。遠(yuǎn)鼲鼯與麏麝,走鰩鱉及龜鼉。彼曖然兮鞏洛,此邈矣兮關(guān)河。心鬱鬱兮徒傷,思搖搖兮空滿。思故人兮不見,神翻覆兮魂斷。斷魂兮如亂,憂來兮不散。俯鏡兮白水,水流兮漫漫。異色兮縱橫,奇光兮爛爛。下對兮碧沙,上睹兮青岸。岸上兮氤氳,駁霞兮絳氛。風(fēng)搖枝而為弄,日照水以成文。行復(fù)行兮川之畔,望復(fù)望兮望夫君。君之門兮九重門。余之別兮千里分。願一見兮導(dǎo)我意,我不見兮君不聞。魄惝怳兮知何語,氣繚戾兮獨縈縕。

  彼鳥馬之無知,尚有情於南北。雖吾人之固鄙,豈忘懷於上國?去上國之美人,對下邦之鬼蜮。形既同於魍魎,心匪殊於蝥賊。欲修之而難化,何不殘之云克。知進(jìn)退之非可,徒終朝以默默。願生還於洛濱,荷天地之厚德。

  神龜末,遷冠軍將軍、涼州刺史。時蠕蠕主阿那瑰、後主婆羅門,並以國亂來降,朝廷問翻安置之所。翻表曰:

  謬以非才,忝荷邊任,猥垂訪逮,安置蠕蠕主阿那瑰、婆羅門等處所遠(yuǎn)近利害之宜。竊惟匈奴為患,其來久矣,雖隆周、盛漢莫能障服,衰弱則降,富強則叛。是以方叔、召虎不遑自息,衛(wèi)青、去病勤亦勞止。或修文德以來之,或興干戈以伐之,而一得一失,利害相侔。故呼韓來朝,左賢入侍,史籍謂之盛事,千載以為美談。至于皇代勃興,威馭四海,爰在北京,仍梗疆埸。自卜惟洛食,定鼎伊瀍,高車、蠕蠕迭相吞噬。始則蠕蠕衰微,高車強盛,蠕蠕則自救靡暇,高車則僻遠(yuǎn)西北。及蠕蠕復(fù)振,反破高車,主喪民離,不絕如線。而高車今能終雪其恥,復(fù)摧蠕蠕者,正由種類繁多,不可頓滅故也。然鬥此兩敵,即卞莊之算,得使境上無塵數(shù)十年中者,抑此之由也。

  今蠕蠕為高車所討滅,外憑大國之威靈,兩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歸誠,萬里相屬。進(jìn)希朝廷哀矜,克復(fù)宗社;退望庇身有道,保其妻兒。雖乃遠(yuǎn)夷荒桀,不識信順,終無純固之節(jié),必有孤負(fù)之心。然興亡繼絕,列聖同規(guī);撫降卹附,綿經(jīng)共軌。若棄而不受,則虧我大德;若納而禮待,則損我資儲。來者既多,全徙內(nèi)地,非直其情不願,迎送艱難。然夷不亂華,殷鑒無遠(yuǎn),覆車在於劉石,毀轍固不可尋。且蠕蠕尚存,則高車猶有內(nèi)顧之憂,未暇窺窬上國。若蠕蠕全滅,則高車跋扈之計,豈易可知。今蠕蠕雖主奔於上,民散於下,而餘黨實繁,部落猶眾,處處碁布,以望今主耳。高車亦未能一時并兼,盡令率附。

  又高車士馬雖眾,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以掠盜為資,陵奪為業(yè)。河西捍禦強敵,唯涼州、敦煌而已。涼州土廣民希,糧仗素闕,燉煌、酒泉空虛尤甚,若蠕蠕無復(fù)豎立,令高車獨擅北垂,則西顧之憂,匪旦伊夕。愚謂蠕蠕二主,皆宜存之,居阿那瑰於東偏,處婆羅門於西裔,分其降民,各有攸屬。那瑰住所,非所經(jīng)見,其中事勢,不敢輒陳。其婆羅門請修西海故城以安處之。西??け緦贈鲋?,今在酒泉直北、張掖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車所住金山一千餘里,正是北虜往來之衝要,漢家行軍之舊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非但今處婆羅門,於事為便,即可永為重戍,鎮(zhèn)防西北。宜遣一良將,加以配衣,〔一0〕仍令監(jiān)護婆羅門。凡諸州鎮(zhèn)應(yīng)徙之兵,隨宜割配,且田且戍。雖外為置蠕蠕之舉,內(nèi)實防高車之策。一二年後,足食足兵,斯固安邊保塞之長計也。若婆羅門能自克厲,使餘燼歸心,收離聚散,復(fù)興其國者,乃漸令北轉(zhuǎn),徙渡流沙,即是我之外蕃,高車勁敵。西北之虞,可無過慮。如其姦回返覆,孤恩背德者,此不過為逋逃之寇,於我何損。今不早圖,戎心一啟,脫先據(jù)西海,奪我險要,則酒泉、張掖自然孤危,長河以西終非國有。不圖厥始,而憂其終,噬臍之恨,悔將何及。

  愚見如允,乞遣大使往涼州、燉煌及於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親閱亭障遠(yuǎn)近之宜,商量士馬,校練糧仗,部分見定,處置得所。入春,西海之間即令播種,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復(fù)勞轉(zhuǎn)輸之功也。且西海北垂,即是大磧,野獸所聚,千百為群,正是蠕蠕射獵之處。殖田以自供,籍獸以自給,彼此相資,足以自固。今之豫度,微似小損,歲終大計,其利實多。高車豺狼之心,何可專信?假令稱臣致款,正可外加優(yōu)納,而復(fù)內(nèi)備彌深,所謂先人有奪人之心者也。管窺所陳,懼多孟浪。

  時朝議是之。

  還,拜吏部郎中,加平南將軍、光祿大夫。以本將軍出為齊州刺史,無多政績。孝昌中,除安南將軍、中書令,領(lǐng)給事黃門侍郎,與徐紇俱在門下,並掌文翰。翻既才學(xué)名重,又善附會,亦為靈太后所信待。是時蠻賊充斥,六軍將親討之,翻乃上表諫止。後蕭寶夤大敗於關(guān)西,翻上表請為西軍死亡將士舉哀,存而還者并加賑賚。後拜度支尚書,尋轉(zhuǎn)都官。翻表曰:「臣往忝門下,翼侍帳幄。同時流輩皆以出離左右,蒙數(shù)階之陟。唯臣奉辭,非但直去黃門,今為尚書後,更在中書令下。於臣庸朽,誠為叨濫;準(zhǔn)之倫匹,或有未盡。竊惟安南之與金紫,雖是異品之隔,實有半階之校;加以尚書清要,位遇通顯,準(zhǔn)秩論資,似加少進(jìn)。語望比官,人不願易。臣自揆自顧,力極求此,伏願天地成造,有始有終,矜臣疲病,乞臣骸骨,願以安南、尚書換一金紫?!箷r天下多事,翻雖外請閑秩,而內(nèi)有求進(jìn)之心,識者怪之。於是,加撫軍將軍。

  肅宗、靈太后曾醼於華林園,舉觴謂群臣曰:「袁尚書朕之杜預(yù),欲以此杯敬屬元凱,今為盡之。」侍座者莫不羨仰。翻名位俱重,當(dāng)時賢達(dá)咸推與之,然獨善其身,無所獎拔,排抑後進(jìn),懼其凌己,論者鄙之。建義初,遇害於河陰,年五十三。所著文筆百餘篇,行於世。贈使持節(jié)、侍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嫡子寶首,武定中,司徒記室參軍。

  寶首兄叔德,武定末,太子中舍人。

  翻弟躍,語在文苑傳。

  躍弟颺,本州治中、別駕,豫州冠軍府司馬而卒?!惨灰弧?br />
  颺弟昇,太學(xué)博士、司徒記室、尚書儀曹郎中、正員郎、通直常侍。颺死後,昇通其妻。翻慚恚,為之發(fā)病,昇終不止,時人鄙穢之。亦於河陰見害。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史臣曰:崔休立身有本,當(dāng)官著聞,朝之良也。裴雋器業(yè)位望,有可稱乎?袁翻文高價重,其當(dāng)時之才秀歟?

  ??庇?br />
  〔一〕 起家奉朝請 諸本「奉」作「今」,獨局本作「奉」。按奉朝請是起家官,屢見諸傳,「今」字顯誤,今從局本。

  〔二〕 與大都督長孫稚 諸本「稚」作「雅」。按長孫稚卷二五有傳,他鎮(zhèn)平這次變亂見本傳和卷九肅宗紀(jì)孝昌二年六月?!秆拧故恰钢伞沟男斡?,今改正。

  〔三〕 斬賊王郭康兒 諸本脫「斬」字,今據(jù)冊府卷三九五上.四六八六頁補。又諸本「王」下旁注「闕」字,其實「闕」在句首,今刪旁注。

  〔四〕 朕開置神畿畿郡望重 諸本「畿」字不重,「望」字下百衲本空格,他本旁注「闕」字。冊府卷六七二.八0三五頁重「畿」字,北史卷三八裴延雋附裴仲規(guī)傳節(jié)去「朕開置神畿」句,下也作「畿郡望重」。按上云「咸陽王僖為司州牧,辟為主簿,仍表行建興郡事」,則建興郡屬司州。故元宏稱之為「畿郡」。這裏闕的是一「畿」字,諸本又誤空或誤注「闕」於「望」字下,今據(jù)補。

  〔五〕 為廣州防蠻別將行漢廣郡事 諸本「漢廣」作「廣漢」。錢氏考異卷二八云:「『廣漢』當(dāng)作『漢廣』。」按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廣州屬郡有「漢廣」,無「廣漢」錢說是,今乙正。

  〔六〕 東陽平 諸本「東陽」下有「州」字。錢氏考異卷二八云:「青州治東陽城,東陽非州郡之名,當(dāng)云『青州平』或『東陽平』,詞意乃通」。按錢說是,這裏衍「州」字,今刪。

  〔七〕 以詶詔旨耳 諸本「旨」字缺,今據(jù)冊府卷五八一.六九六二頁補。

  〔八〕 德行於今 諸本「行」下旁注「疑」字。冊府卷五八一.六九六三頁「德」作「禮」。李慈銘云:「賈思伯傳(本書卷七二)亦引鄭君語,作『施行於今』,南(按當(dāng)作「北」)史(卷四七)思伯傳作『思行於今』?!拱幢笔钒亳谋?、殿本思伯傳也作「施行於今」,李所見北史「施」作「思」,當(dāng)誤。這裏「德」字疑誤,「禮」「施」不知孰是。旁注「疑」字刪。

  〔九〕 連城請面 北史卷四七袁翻傳「請」作「革」。按「請面」意不明,疑作「革」是。

  〔一0〕加以配衣 諸本「衣」下旁注「疑」字。按卷九肅宗紀(jì)孝昌元年十二月詔有云:「其配衣六軍,分隸熊虎」,卷七四尒朱榮傳,榮上書稱「惟願廣其配衣」?!概湟隆故钱?dāng)時專詞,似指禁軍。這裏是說以禁軍出戍,並無可疑,今刪「疑」字。

  〔一一〕豫州冠軍府司馬而卒 李慈銘云:「『而』當(dāng)作『早』?!?/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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