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1本書是勞倫斯散文合集,收錄了他絕大多數(shù)的散文篇目,堪稱精品集。主要分為對文明的反思、討論文學和藝術、對兩性關系的分析和對自己的評述幾大部分?!飫趥愃故菫槿祟愋撵`自由而戰(zhàn)的戰(zhàn)士,他是自由而又深微、發(fā)皇而又沉著、溫情而又勇武、懵夢而又迥然,并且不失儒雅。這也是因其天縱之文采的緣故吧,使生命之光這樣敏銳、澄明地照耀著生命中僵化、謊言、衰朽、腐敗的暗處?!镞@是男子漢的陽剛之聲,一種非常純正而強烈的陽剛之聲。編輯推薦二十年前,勞倫斯的作品當屬“前衛(wèi)”,盡管作品完成于更早的幾十年前。思想之門剛剛打開的國人,讀勞倫斯的作品感受是震驚。盡管勞倫斯認為自己是思想家,但是讀者們感知的恐怕更多是其中的“性”的部分。二十年后,重新出版勞倫斯作品是為了讓讀者在喧囂后以冷靜的心重新閱讀和體會。姚暨榮先生是解放后最早翻譯勞倫斯作品的譯者之一,這次重新出版,譯者又重新梳理了文字。選定的作品是勞倫斯夫人的回憶錄和勞倫斯的散文集。讀了回憶錄才能更好地理解勞倫斯在創(chuàng)作時的境遇,由此體會到文字深層內涵。而散文集沒有延用首次出版時的《性與可愛》,而是選用了更能體現(xiàn)勞倫斯思想精髓的《在文明的束縛下》。其實,所有的性啊、解放啊、反抗啊,都可歸于這個標題,原來勞倫斯要擺脫的是文明的束縛。D.H·勞倫斯的第二次到來D.H·勞倫斯作品翻譯熱潮的第一波出現(xiàn)在十幾年前。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中國,勞倫斯的名聲基本定位在“性愛”這個稍稍有些刺眼的詞語上。他1928年完成的《查太萊夫人的情人》、1921年創(chuàng)作的《戀愛中的女人》、1915年的作品《虹》先后被人翻譯,三部長篇小說是當時翻譯界與文化界的熱談。勞倫斯1930年去世,過了半個世紀才以“性愛小說家”之名完成在中國的第一次全面旅行,不能不說是時空自身的錯位。但以“性愛”之名或者說是“性愛”的“光環(huán)”籠罩在他的形象上,恐怕是國內讀者認知上的有限與故意的錯位了。勞倫斯是大思想家,是一位對生命有獨特闡釋、深刻解讀的哲學家。正因為思想與認知的完整、系統(tǒng),他才在一系列小說創(chuàng)作中延伸、發(fā)揚,二者之間相互滲透,彼此影響,融會貫通。迄今在歐洲批評界與學界,勞倫斯最知名的作品是《查太萊夫人的情人》(法國《理想藏書》把此書列為“英國文學”的前十部著作,各種版本的電影是拍了又拍);但與此同時,勞倫斯的散文作品在歐洲文學史與思想史上有重要的地位,其思想即使在今天看來仍具有相當?shù)纳羁膛c洞察力,生命力一直在延續(xù)。國內讀者十幾年前對勞倫斯作品認知上的偏執(zhí),在于歷史境況已經允許當年的中國人關注個人情感與肉體解放的訴求,勞倫斯無疑成了眩目的符號與隱秘的出口。至于勞倫斯立體與完整的形象是什么,勞倫斯真正說了些什么,人們無暇他顧了。勞倫斯的文學作品與散文的全部意蘊,用一句話來表述就是:人,要真正地活著?;钪?,是個體生命存在的形態(tài),但要負擔起“真正”二字,生命就充滿了詰問與冒險,“活著”就有了一個必須要承受的使命。這個使命使“真正”活著的人必須從麻木不仁、愚蠢的現(xiàn)世中把自己拯救出來,以誠實對付殘酷的虛假,燒掉文明與他人強行戴在自己臉上的面具;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以自己一生的長度對著反復說“是”的世界說“不”。由此看來,勞倫斯描寫性愛,不過是這一總體思想與看法之下的策略與計謀,因為性愛最易觸動道德與倫理,挑戰(zhàn)僵化文明存在的基礎。但策略與計謀的完美與成功,也多少讓認知勞倫斯的眼睛角度發(fā)生傾斜。這種傾斜甚至直接導致勞倫斯的作品遭禁。勞倫斯與他的妻子弗里達用人生的實踐完成了對“文明的束縛”的徹底反抗?!对谖拿鞯氖`下—勞倫斯散文精選》與《不是我,是風—勞倫斯妻子回憶勞倫斯》的重新出版,可以看成勞倫斯的第二次到來。盡管與第一波勞倫斯熱僅僅相隔十幾年,國內的商業(yè)潮與全球化的來臨已經形成對生命意義的嚴峻詰問,今天似乎比當年人們認知與回味勞倫斯,有了更為真切的現(xiàn)實背景。世界依然故我,束縛層層疊疊,謊言無處不在,單獨的生命個體如何面對世界,情感,如何在精神世界冒險?每個人怎樣稱得上是真正地活著?在這個時代讀勞倫斯,能真正覺出他生命里那股不屈的力量究竟涌動著什么,也大致懂得他為何如先知一般地吁請人們嚴苛地審查生命。他渴求重回伊甸園,那個生命純凈無染的王國。但世間的殘忍在于,聽到先知呼喊的人受了感召,卻痛切地感到自己無法如勞倫斯一般敢于斬斷束縛,毅然前行與出走。這也印證了丹麥哲學家克爾凱郭爾的一則寓言:每當家鵝看到野鵝飛來,總不自覺地拍打翅膀,但等野鵝飛走,家鵝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圈欄里,并沒有可以飛翔的翅膀。D.H·勞倫斯的再次到來,為新一代讀者重新帶回了那陣環(huán)繞生命的巨大氣流。這股氣流飛旋著,生命也因此在勞倫斯的選擇與吁請中有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