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大帝（上下）

　　本書為長篇小說，主要描寫彼得大帝一生的業(yè)績及其對俄國的貢獻，展現(xiàn)了俄國十七世紀末十八世紀初宏偉壯闊的生活圖景和歷史事件。小說共分三卷，第一卷發(fā)表于一九三O年，主要描寫了彼得為爭取權力而進行的斗爭，描寫了宮廷貴族之間的傾軋，描寫了彼得為促進國家西歐化而采取的最初一些措施。第二卷出版于一九三四年，描寫了彼得為奪取水域而進行的斗爭，描寫了西歐各國之間的沖突，描寫了彼得為準備“北方戰(zhàn)爭”而從事的外交和軍事活動。第一、二卷僅僅是第三卷的一支序曲，而第三卷才是長篇小說最主要的部分。它將描寫彼得大帝的立法工作和改革活動，描寫俄國軍隊保衛(wèi)尤里耶夫和納爾瓦城的英勇斗爭，還將描繪國際上的叱咤風云和西方一些國家——法國、波蘭和荷蘭的絢麗多姿的圖景。

　　阿·托爾斯泰于一八八三年一月十日出生在伏爾加河畔俄羅斯草原上一個名叫尼古拉耶夫斯克（現(xiàn)名普加喬夫斯克）的小城。他父親尼古拉·阿列克謝耶維奇伯爵是個地主。母親亞歷山德拉·列昂季耶芙娜是十九世紀早期著名的俄國金融家、十二月黨人的領導者之一尼古拉·伊萬諾維奇·屠格涅夫的侄孫女。他是遺腹子，他的童年是在索斯諾夫卡他繼父阿列克謝·阿波洛諾維奇·博斯特羅姆的農莊上度過的。那里是個邊遠地區(qū)，自古以來就是各種各樣世俗的和教會的逃亡者的避居之藪，流傳著許多記述遙遠過去的英雄業(yè)績的民間傳說和古老謠曲。那時候，俄羅斯的貴族地主已日趨沒落，而伏爾加河彼岸的地區(qū)則仍然保留著遙遠過去的不少殘余痕跡。光怪陸離的外省地主，災荒饑饉的凄涼田園，淳厚質樸的鄉(xiāng)村生活，讓未來的作家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也給他提供了觸發(fā)想象、引起追憶的非常豐富的素材，正象他后來在給青年作家講話時談到的：“我想，如果我是生長在城市，而不是生長在農村的話，有千百種的事物恐怕我從童年起就一無所知，——例如象草原上和荒村里的冬天的暴風雪、圣誕節(jié)、茅屋、占卜、神話、松明，以及散發(fā)著一種特別氣味的禾倉；大概我也不可能象那樣的去描繪舊莫斯科。舊莫斯科的風光就是根據我童年時代的不可磨滅的回憶表現(xiàn)出來的。對時代的感觸和時代的實體，就是從這里呈現(xiàn)出來的?！闭撬陼r代的這種生活經歷，構成了阿·托爾斯泰早期創(chuàng)作（《伏爾加河左岸》，1910；《怪人》，1911；《跛老爺》，1912）的主要題材。在這些小說里，作者不僅對人物的性格進行了細致的心理刻畫，對人物的命運作了深入的分析描繪，而且還在不同程度上對歷史發(fā)展的趨向進行了認真的探索，對鄉(xiāng)村貴族的沒落作了形象的揭露。為了從回憶的題材轉向具體生活的描寫，需要了解現(xiàn)實生活的意義，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以一個隨軍記者的身份上了前線。在當時所寫的戰(zhàn)地通訊中，他一方面如實地報道了硝煙彌漫的戰(zhàn)地生活，一方面卻也不加掩飾地表示了自己對祖國前途的隱憂。俄羅斯國家經歷著一場嚴峻的考驗。“在這個變革的時期，我又碰上了一九一七年的革命?！庇捎谒床坏礁锩臍v史前景，并錯誤地把革命思想和愛國主義感情對立起來，阿·托爾斯泰于一九一八年離開祖國，前往巴黎，一九二一年又移居柏林，在國外度過了四年多的流亡生活。關于這幾年的情況，他后來在《我的小傳》中寫道：“僑居國外的這段生活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時期。在那里，我才明白做一個受人鄙視的人，做一個脫離祖國、無足輕重、無所作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為人所需要的人，是種什么樣的滋味了?！痹趦S居國外的時候，他著手創(chuàng)作了科學幻想小說《阿埃莉塔》（1922—1923），發(fā)表了自傳體小說《尼基塔的童年》（1919—1920）、長篇小說《苦難的歷程》的第一部《兩姊妹》（1922）以及一些揭露流亡者生活的短篇小說（《不幸的星期五》、《在床底下找到的手稿》等）。在柏林，他曾一度參加流亡知識分子組成的“路標轉換派”的一個集團“前夜”。一九二二年春跟高爾基的會晤以及他們之間建立的友誼，使他對“路標轉換派”的資產階級社會政治派別的性質有了新的認識，對祖國俄羅斯的社會主義革命逐漸樹立了正確的態(tài)度，他理解到：如果不為這個革命事業(yè)服務，就會失去與祖國和人民在精神上的聯(lián)系，也就沒有而且不可能有真正的藝術。正是出于這種“對祖國的熱愛，想把自己的力量貢獻給祖國和它的建設事業(yè)的愿望”，他發(fā)表了《給恰伊科夫斯基的公開信》，信中宣稱：“我們必須承認，在俄國或在俄國境外，除了布爾什維克政府，決沒有任何別的政府。如果承認這個事實，那我們就得竭盡全力幫助俄國十月革命這個最后階段朝著使我們國家更加強大，人民生活更加豐富，從革命中得到一切美好和正確的東西這個方向發(fā)展。”就這樣，他以這封信作為“護照”，于翌年春天回到了蘇維埃俄羅斯，而作家的創(chuàng)作生活，從此也便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十月革命給阿·托爾斯泰的創(chuàng)作打開了一條寬廣的道路，使他的才華得到充分的發(fā)揮。特別是二十年代后半期，蘇聯(lián)在革命和建設方面的光輝成就更對作家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他一面投身于火熱的生活，一面努力建立馬克思主義世界觀，并認真吸取無產階級作家的創(chuàng)作經驗，深入思考如何表現(xiàn)革命主題、塑造英雄人物的問題。從那時候起，他寫出了一系列優(yōu)秀的作品。長篇三部曲《苦難的歷程》的第二部《一九一八年》（1925—1927）、第三部《陰暗的早晨》（1940—1941）相繼問世，第一部《兩姊妹》又作了重大的修改。三部曲以十月革命前夕、革命時期和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歷史事件為背景，描寫了以達莎、卡嘉兩姊妹和她們的愛人捷列金、羅欣為代表的知識分子經歷曲折復雜的道路最后走向革命的過程，表明知識分子只有與人民相結合才是自己的出路，只有獻身祖國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中篇小說《糧食》（一譯《保衛(wèi)察里津》，1937）描寫國內戰(zhàn)爭時期蘇聯(lián)人民保衛(wèi)察里津的英勇戰(zhàn)斗，作家把它看作是《一九一八年》至《陰暗的早晨》的一個必不可少的過渡。長篇小說《彼得大帝》也是在這個時期寫作的。在衛(wèi)國戰(zhàn)爭時期，阿·托爾斯泰寫了許多政論和別的文章，向全國發(fā)出愛國主義的號召：為保衛(wèi)祖國、保衛(wèi)自由與社會主義祖國的獨立，向法西斯侵略者展開殊死的斗爭，其中反響最大的有《我們在保衛(wèi)什么？》、《祖國》、《人民的血》等。他一面以一個社會活動家的身份進行寫作，一面繼續(xù)發(fā)掘歷史題材，完成了“戲劇故事”《伊凡雷帝》（包括《雌雄鷹》，1942；《艱難的年代》，1943），同時還發(fā)表了以衛(wèi)國戰(zhàn)爭為題材的短篇小說集《伊萬·蘇達廖夫的故事》（1942—1944）。阿·托爾斯泰正在為保衛(wèi)祖國而戰(zhàn)斗的時候，不幸于一九四五年二月二十三日逝世了。他勤奮地寫作了一生，留給我們詩歌、小說、戲劇、散文和政論等各種體裁的大量作品，其中有一部小說沒有來得及完成，那就是長篇歷史小說《彼得大帝》。關于彼得大帝的題材，阿·托爾斯泰從二月革命的最初幾天起就開始注意了。他后來告訴讀者：“也許，這與其說是出于一種有意識的活動，還不如說是出于一個藝術家的本能。我在這個題材里找到了關于俄羅斯人民和俄羅斯國家的謎底?！币痪乓黄吣晔赂锩院螅麑懥艘粋€中篇小說《彼得的日子》，在這里作家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表現(xiàn)了彼得大帝活動的宏大規(guī)模以及進行改革的堅強毅力，但是彼得這個形象卻被塑造成為專制、殘酷、孤獨的悲劇性人物，完全抹殺了他在建立并鞏固地主和商人的民族國家方面所起的歷史積極作用，以及俄羅斯人民在建設自己國家時候所作的巨大努力和崇高犧牲。這是因為阿·托爾斯泰在寫作這篇小說的當時還沒有掌握辯證唯物主義的歷史觀，用他后來對另一個以彼得大帝為題材的劇本《在刑臺上》的自我分析的話來說，就是“對于時代的描寫，我還沒有完全擺脫某些‘傳統(tǒng)’的窠臼”，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深刻理解那個復雜時代的矛盾，沒有真正認識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因此，“雖然彼得坎肩上的一切污痕我都看到了，但是他仍然象一個謎似地屹立在歷史的濃霧中”。直到后來作家認識到“寫作《彼得大帝》，這首先是通過現(xiàn)實——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所理解的現(xiàn)實去認識歷史。這就意味著，首先得改造自己的藝術家的世界觀?！隈R克思主義分析光芒的照射下，歷史復蘇過來了，顯示出全部豐富多彩的面貌和階級斗爭的全部辯證規(guī)律”。從這里，作家得出結論說：“藝術家掌握了馬克思主義，就是得到了‘活水’?！闭窃趥ゴ蟮鸟R克思主義的思想指導下，阿·托爾斯泰才寫出了這樣一部彪炳俄國文學史冊的長篇歷史小說《彼得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