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班機旅行,要風動云飄的萬米高空悠然閑讀,似也易生“浮想”。比如,那天讀到《中國民航報》上刊登和有關張藝謀談轎車、張朝陽談登山的兩則報道,便對“相通”二字新有所悟。顯然,轎車之于張藝謀、登山之于張朝陽,均非“正業(yè)”,然而,卻依其在“正業(yè)”上的名家水準,鞭辟入里、觸類旁通,不僅頗顯專業(yè),還因其視角獨特而更見深度。張藝謀作為導演藝術界的名家,在回答記者關于電影和車有什么共同之處“的提問時,竟一“詞”以蔽之:“感動”。他說,生產轎車與拍電影一樣,“都需要滿足人,了解人性。比如說設計的玻璃或者窗子,你發(fā)現(xiàn)這樣的設計很方便,這時候你突然會有一秒鐘想一想,設計人員在這里動了心思。就是他為人去考慮,他從人性的角度,有很人性化的設計,我覺得當這個設計觸及你時,會有一點感動。當然不會像電影一樣,讓你哭好半天,但你能體會到設計人員的用心良苦,在人的方便、舒適上用了心思……”他評價豐田公司出產的“威馳”車說:“它是中國人喜歡的那種‘小而全’的轎車,中國人喜歡一步到位?!彼€認為,對于目前的中國老百姓來說,“買車還是一種很隆重的事情”。一位電影導演對車能談得如此獨到,難怪記者赫然以張藝謀的“汽車觀”為標榜了。張朝陽作為IT業(yè)界的名家,談及登山也是妙達精要、虛靈在骨。他曾于2002年10月首次登臨四川境內海拔5025米的四姑娘山。登頂前在山腳下夜宿,周圍靜如死寂。當?shù)叵驅дf:這種絕對的安靜能讓人瘋掉。但張朝陽則另有感悟:“這種環(huán)境讓我學會了置身事外的思考模式?!彼貞浾f,那次登頂,“因為缺氧,腦子反應十分遲鈍,我試圖走過山頂一塊雪堆,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懸崖上的積雪,我離它只有5米”。返京之后,他就在搜狐堅定實施業(yè)務平均發(fā)展戰(zhàn)略,用以規(guī)避風險。他認為:“登山過程中遇到和解決的問題,你都會在企業(yè)動作中碰到。我覺得登山更像是實用管理課程?!庇伞岸垺敝?,聯(lián)系到“中外名家系列講座”迄今推出的40多位名家演講,似乎都驗證著所謂“一通百通”的真實存在。此“一通”,并非情感層面之通,而應是哲思之通、睿思之通、神思之通。只要它,只有凝結人類頂級智慧的思想,才能超越具體知識領域的疆界而達到洞若觀火的“百通”之境。溝通作為人類世界最偉大、最復雜的工程既可深美宏闊于人與宇宙之間、人與人之間,也可纖弱細微至人與自身心境之間。溝通,取決于需要。倘無需要,何來由需要引起的一切活動?同時,也取決于可能,即相通性。正是由于萬事萬物間原本就有內在的相通性,所以,才有想像、聯(lián)想、幻想、推斷、比喻等創(chuàng)造性思維及其意義。這種相通性不僅表現(xiàn)為個人自身在思辨不同事物時具有穿透力,而且也表現(xiàn)為個人與他人之間在思想性方面的相互影響。前蘇聯(lián)作家康 巴烏斯托夫斯基在提示生活與藝術創(chuàng)造的內在關聯(lián)時指出:“每一分鐘、無意間的每句話、每一瞥、每一深刻或戲謔的念頭,人的心臟每一細微跳動也像飛揚的花絮或夜間映入水中的點點星辰一樣,都是一粒粒的金沙?!翱茖W、數(shù)學與詩或莎士比亞劇作之間,很容易被看作毫不相干的事物。而法國作家雨果則認為:”莎士比亞的劇作首先是一種想像,然而那正是我們已經指出的、并且為思想家報共識的一種真實,想像就是深度。沒有一種心理想像更能自我深化,更能深入對象,是偉大的潛水者??茖W到了最后階段,就遇上了想像。在圓錐曲線中、在對數(shù)中、在概率計算中、在微積分計算中、在聲波的計算中、在運用幾何學的代數(shù)中,想像都是計算的系數(shù),于是,數(shù)學也成了詩?!跋胂窬褪巧疃取薄ⅰ皞ゴ蟮臐撍摺?、“數(shù)學也成了詩”……說得多透徹??!雨果作為小說家能道出這番駭俗之論,本身就是對“相通”的最好注腳。張藝謀從轎車解讀出“感動”,張朝陽從登山解讀出“管理”,他們無一不是以自己的“深度”將“身外之物”、將專門從事的特定領域之外的事理內化成為自身思想的一部分。在這一結構過程中,似乎車又轉換成了電影、登山轉換成了管理,如同“數(shù)學也成了詩”一樣,呈獻結人們的是驚異、奇妙、別出心裁、別有洞天、“一粒粒的金沙”……